第九章 真心10（1 / 2）

叶清凡平静的面孔终于出现了波动，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个比他小太多的身影，心中再也无法平静。

这太让人吃惊，以至于叶清凡浑身颤抖，他不禁回想起了自己那个疯癫的母亲，回忆起了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妈妈？＂

叶清凡不安的询问，他看见自己的母亲站在阴影的角落，头发凌乱，光着脚踩在地上，不正常的拿着一把锐利的刀。

＂小清。＂

＂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他的母亲那样问他，平静的可怕，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不、不…我！

叶清凡连忙口齿不清的解释，害怕的冷汗直冒。

突然这个疯女人尖叫，愤怒的嘶喊着。

＂我就知道你要抛弃我！！你这个该死的贱种！你要像你爸爸那样离开吗！！像你爸爸那样背叛我！！！＂

＂不！不是！妈妈、我只是出去工作…

＂你总是这样的借口！！＂

他的妈妈瞬间扑了上来，恐怖的像一头恶鬼，一边尖叫一边举起刀朝叶清凡砍来。

叶清凡吓的脸色苍白，双手挡在前面，可巨大的力气他根本挡不住，一下子被撞在墙上。

＂不！不！！妈妈！别、

没等他挣扎完，女人的刀已经捅了过来。

他双手紧紧握住女人的手，双脚用力的撑着墙角，她手中的刀不断向叶清凡逼进，直逼他的面门，越来越近。

叶清凡被吓的尖叫，理智已经完全被剥夺，他全身只剩下恐惧。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别杀我！别杀我！！＂

＂我为什么会生了你这贱种！早知道是现在这样，我就不应该生了你！你的存在从头到尾都是错的！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

＂不！！不！＂

刀越来越近，叶清凡开始累了，他不再有力量拦住死亡的逼进了。

＂叶清凡，去死吧！＂

随着女人最后一声咒骂，叶清凡双手彻底被击碎的溃不成军，死神的镰刀向他推来。

＂啊啊啊啊妈！！求你了！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

后来他忘了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一切的了，忘了怎么从他母亲手里的刀逃脱，忘了怎么活下来，忘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此时，在叶清凡眼里，他记忆里母亲恐怖的影子，早已和拿着刀的世新羽重叠了。

＂不。＂

电视里的怪物将孩子撕碎成两半吃进口中，发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红色的电子光像闪电一样炸开，照亮了整个房间，将墙壁黢黑的印记照亮，墙上的纹路就像干涸的血。

不但将周围照亮，也照亮了世新羽和他自己。

叶清凡不可置信的退后一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瞪大着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抖着单薄的嘴唇，开口说。

＂不…＂

他想起来自己是怎么逃的了…

双手握紧东西的力气渐渐回忆在脑海里。

＂不！！＂

他颤抖的不停向后退，可走了几步又恐惧的全身都僵硬了，嘴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他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

＂世新羽…？＂

＂你要……杀我？＂

在他面前，世新羽恐怖的就跟鬼一样。

沉默许久，少年那平淡的脸旁上露出笑意，红色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就像一张面具，他低头，沉思的开口说出那熟悉的台词。

＂人身上的心脏是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人的心脏受到损坏，就不会再跳动，人就会失去生命，就会死亡。＂

＂你曾告诉过我这点，我一直都记得。＂

＂现在我想，我己经彻底明白了，谢谢你。＂

＂所以…

他抬起头，将刀尖对准叶清凡。

他那蓝色的眼睛此刻也像是变成了红色似的。

＂我不会失手的。＂

叶清凡吓的转过身，他尖叫着猛地跑了起来，他扭曲挣扎着，不顾一切地疯狂往后跑去。此时他己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离开这里，逃离这里。

他跑出门口，感受到了重获新生的自由，再没什么人能阻止他，阻止他离开…

跑吧！跑吧！！！

别杀死我！！

现实是，他什么也没做，而世新羽还是像看着猎物一样要面对着自己，他的身体僵硬的像木头一样，走也走不了，那逃脱的动作，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两人对质着，一个气势凌人，一个恐惧无比，不平等的处境十分明显，即使两人年龄身高都相差需多，即使叶清凡拥有者可以凌驾于世新羽之上的力量。

可他们之间真正的立场却是调转过来的。

可是…

叶清凡似乎也真的有些不想活了。

＂在你这么做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

叶清凡眼神空洞的说，世新羽平静地看着。

＂我以前出生在一个渔村，但那里处处都是宗教，我的父亲被教会洗脑了，做了很多蠢事，家里欠了一大堆钱。＂

＂结果他带着家里的钱跑路了，抛弃了我和母亲，然后我的母亲就疯了，所以我讨厌宗教，他毁了我生命的一切。＂

＂而就在今天，我的母亲上吊自杀了，但是实际上是…＂

他最后没再说这话，停顿了一会。

＂我在工厂打工了二十多年，说真的，看到你的悬常令时，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所以我来带你走了。＂

＂我也要养活我自己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才只能做这种破事。＂

＂对不起。＂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握紧拳头捂住自己的眼睛。

＂可是世新羽，

＂即使你杀了我，或一开始就没救我，但还是会有一个人要来带你走，带你去首都。＂

＂因为真正害你的人不是我，是教皇、镇民、或别的什么人，我只是这些事情里面微小的一环，即使没有我，事情还是会那样继续下去…

＂但是你只怪我、只恨我一个…＂

＂我真的好难受。＂

＂明明这一切…才不是我能决定的。＂他挣扎着抓住自己的头，愤怒的向世新羽讽刺。

＂可是世新羽，你可能早就知道这些了，这些东西很明确吧？是谁都看的出来。＂

＂所以，你懦弱的让我想吐，该死的臭小鬼。＂

＂所以，你要恨就恨他们去吧，不过，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讨厌，所以我才会什么朋友也没有，才会落的个这样的下场，才会这样悲惨的死去。＂

＂所以，我的人生被你毁了，世新羽。＂

＂……＂

＂但是，我也要谢谢你，因为你的存在，我才能一直走到这里，看见在那个老旧的电子场从未看见的景色，才去了首都、才获得了这些力量，简直像是重获新生。＂

他像是想起了美好的回忆，脸上露出了的愉悦的神情。

＂正是因为你，我才能走出那个村子看到那么漂亮的世界，远离村子对我的压迫，获得。

＂自由。＂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要被你讨厌了，你恨我，恨我出现在世界上，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明明在我心中你是重要的人，可我也要被重要的人讨厌了，我操，好难受。＂他忍不住吐了一句脏话。

＂对不起、对不起…＂

＂我总是让重要的人讨厌。＂

＂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他低下头，短发落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脸，世新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似乎很落寞。

＂我只是…在骗你。＂

＂……＂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要杀了他的少年诉说这些，只是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太痛苦了，想在最后找人诉说。

而世新羽也似乎是最好的倾听者。

叶清凡想，他能去到哪里？回家？继续回到他那个已经死了妈的老房子里？

和那些要压迫他的老板员工在一起？像老鼠一样在那个地方发烂发臭。

不。

他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从出生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他想起妈妈所对他说的话。

如果这原来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他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如果是因为他才让这些重要的人那么痛苦…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去死。

他决定，接受这一切。

自己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吧？他想。

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多少岁，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记录过，也没有过过生日，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

活了多久呢？30年？还是40年？或者说，自己已经老了？

他不禁感叹，原来自己已经活这么久了…没意义的人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自己原来耗费了太多时间。

他简单回忆自己的一生，想起自己在流水线上工作的时间，想起自己做出来的有铜臭味的产物，想起来哪些困境，那些阴郁的天气。

还有那漂亮的风景，轻柔的风……

他在那时伸出双手，在阳光下感受平静美好的时光，惬意的地上疲惫的双眼，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风吹散他的头发…

还有…

朋友…

他看向世新羽。

多么年轻的孩子，他这么年轻为什么会遇上我呢，都是因为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叶清凡的神色不再纠结痛苦，反而是一种平淡和释然。

我的人生，虽然差劲的要命，有那么多遗憾，但也可以忍耐。

就这样吧。

＂如果你恨我。＂叶清凡缓缓开口。

＂你就请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