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骗子（2 / 2）

世新羽只能握住她的手，支撑着她的身体缓缓的站起来。

他感觉自己痛地要晕过去了，眼里的世界七上八下，无法重叠在一起，他忍不住用手捂住头。

…

唐娇儿弯下腰，发梢跟着下垂，脸慢慢贴近，睁大眼睛地看着神色痛苦、脸色苍白的世新羽。

她轻轻的将两只手放到身后，观察着世新羽的神态，以世新羽为中心，若有若无的张开嘴。

然后，脚步跳跃，开始像一只小动物向世新羽的身边围绕转圈。

唐娇儿抬头望着世新羽的五官，关切的询问到，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她又不放心似的，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小羽？＂

她扯了扯世新羽的衣角。

可是他还是没有反应，依旧闭着眼睛皱着眉。

没办法，唐娇儿苦恼的嘟嘟嘴，她握住世新羽的肩膀，晃了又晃。

＂你到底怎么了啦！＂

世新羽像是被晃醒了，他猛地站起来，突然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她。

她睁大眼睛，眼底一片粉红，眼里像是塞满了花瓣，像晶莹剔透的粉红宝石，她的眼里有着属于少女灵动飘逸的生气，又有些天真懵懂。

他睁大眼睛，眼底一片海蓝，那清澈纯净的蓝色却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宛如一滩死水，像深海里的漩涡，将所有生机和活力吞噬吃下。

唐娇儿也愣住了，她的声音停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时，她将两只手放在世新羽的脸，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唐娇儿抚摸他的额头。

＂头，还痛吗？＂

世新羽失神的看着她。

＂娇儿，我没事…＂

风似的抓住唐娇儿的手。

＂真的很抱歉，本来你身体都这样了，我还硬是要带你出来。＂

＂…没事。＂

＂小羽不会恨我吗？＂

她却用力的反握住世新羽的手，力量之大一下子让他无法挣脱。

＂…不会。＂

唐娇儿有意无意的勾起嘴角。

世新羽站起身来，仰望着城镇灯光的灯火透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天空无比的黑暗。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所谓的鱼群只不过是在黑夜下，街道商店散发着五彩光亮的广告牌，它们聚在一起，就像真的鱼群，美的赏心悦目。

而湛蓝的大海也只是傍晚天空的光晕笼罩在大地，此时此刻天空已经黑了，没有蓝色了，没有水，也没有大海。

世新羽看着这些，才发现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他低下头忍不住喃喃自语。

＂我只是感觉自己的神经最近有些虚弱…有些紧绷…做了很多梦，世界好像也变成了梦的世界……＂

他抬头看向唐娇儿，却发现她只是平静的看向远方。

唐娇儿回头看着世新羽。

世新羽默默的牵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们来到镇边的围墙，这场路途安静又沉默，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们每经过一个地方，灯就逐一亮起。

世新羽耳边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少，只剩下隐隐的风声，和蝉虫的鸣叫声，世界上仿服只剩他们俩个人，随着冷风吹过，便将他洁白的头发吹散。

他享受这样的宁静，这就像电影开场前安静，没有什么声音，却在下一秒掀起无比的巨浪，会让他心神颤栗，屏气凝神，兴奋的全身起鸡皮疙瘩。

俩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手放开。

＂小羽。＂

世新羽回头看向她。

＂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

＂娇儿，你知道啊？＂

唐娇儿没有理会他，她爬上石头做的围墙，平衡站起，径直的站在高耸的石墙上。

唐娇儿张开自己的双臂，随风呼啸而过，她欢呼似的将头后仰，身上散发着昡晕的光，如梦似幻。

！！

＂娇儿！！小心…

唐娇儿将手指放在嘴唇上。

世新羽惊鄂的表情扭曲起来。

＂…娇儿一一＂

唐娇儿在高高的石墙上走了起来，每一步都走的俏皮，月亮大的吓人，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的身上，璀璨夺目，整个世界都光怪陆离，星光闪耀。

唐娇儿她笑了，如纯白的一朵花醉，美的如此透彻，风情万种。

＂娇儿小心！快下来！＂世新羽着急的大喊，将手递给她。

她没有接，只是隐隐约约飘忽不定的走着。

她像画家，将世界墙肆无忌旦的涂满滚烫的颜色，像舞者，自由自在、尽情释放张扬的气息，全世界都成为了独属于唐娇儿的玩具。

世新羽感觉自己如果不伸手抓住，下一秒唐娇儿就会消失，于是便疯一样的想抓住她。

唐娇儿握住了他的手，脸颊泛红。

＂小羽，

＂你是个骗子。＂

世新羽沉默了，手僵住了。

＂去死。＂

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默默的闭上了，他绝望又羞愧的捂住自己的脸，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过度沉默，逃避，他只能默默的跟在唐娇儿的身下。

＂我们是在约会吧？＂

＂好高兴，我们第一次这样，虽然什么礼物也没有…＂

＂奶奶的儿子一直在欺负我，想让我成为他的妻子，我好想杀了他，可是我不能杀他…＂

＂我注定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了，这个面积不大，和许多恶心的大人拐卖小孩，要实习五年才能有营业执照，超市只有七家，旅馆只有三家，一大堆老年人，一大堆烂尾楼…＂

＂副镇长只会关心他那个长不出来的西瓜苗，镇里的大妈大爷一点小事就背后嚼舌根，不能穿裙子、不能留长发，大家都好庸俗。＂

＂我要疯了，天天呆在一座像垃圾的城市，我感觉我要死了。＂

＂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即自由、又快乐。＂

唐娇儿将自己全身的痛苦倾泻而出，可是她却表现得无比平静，眺望远方。

世新羽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静静的听着她的每一句话。

……

＂对了小羽，我不是要说我做的梦吗？＂

她回过头来对世新羽笑了笑。

＂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吗？＂

就在这时，唐娇儿这样说道。

世新羽抬头看她，有些呆滞的望去，他轻声问道。

＂什么？＂

她笑了起来，将双手放到后背，晃动着头发，面对着世新羽露出开朗又活泼的笑容，她的眼里带着强烈的笑意。

洁白的月亮站立在唐娇儿的身后，散发着皎洁而细腻的月光，和她纯白的白裙叠和，好像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她缓缓的开口。

＂我梦见…我们两个一起逃离了这个小镇，离开了这个鬼地方，我们逃走了，逃离了这个地狱，去到一个炫烂又陌生的城市，一起吃下午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海边，我，

＂终于自由了。＂

还没等世新羽回过神来，她就像是没了呼吸一样，生命停滞了一瞬，就那样轻轻的，从高处跌落，她是一朵腐烂枯萎的花苞，迎着月光坠落，向下盛开。

世新羽下意识用双手抱住了她。

迎接他的，是一个温柔而炽热的吻。

世界就从此刻失去喧嚣和嘈杂，只是剩下激烈起伏的胸膛和心跳。

唐娇儿的身上淋上一层洁白的月光，就连呼吸也轻柔了几分，她轻轻的捧起他的脸，温热又柔软的嘴唇，轻轻的、温柔的将他们的呼吸搅和在一起。

感情论理的界限逐渐模糊，无尽的海水一瞬间淹没了他。

＂所以啊小羽…

＂带我一起走吧。＂

月光洒下光辉，宛如一层雪白的薄纱，泼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照亮，空气中弥漫着清淡又甜蜜的味道，这一切就像迷离的梦境，梦幻又美丽。

月亮像一颗巨大的眼睛，记录着少年的青涩、扭曲的世界，黑暗包裹着俩人，月亮又将他们染上了独一无二的颜色，他们是那么的显眼。

世新羽恍惚中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形体，没有了躯壳，没有了生命的存在，他和唐娇儿就这样孤零零的融化在这个世界里，成为黑夜的一部分。

惊讶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唐娇儿抬起头，她握住世新羽的双手，轻微的颤动着睫毛，眯着晶莹透亮的双眼，眼里布满朦胧的、倒映着的月光和世新羽的身影。

＂我也想要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