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许登走马取次阙（1 / 1）

诗曰：

顶盔掼甲离乡去，

再聚之日渺无定。

莫嫌世上多征夫，

国安皆因边上屯。

且说于清杀得性起，直入后营，不想第二拨军杨九霜到，挺枪跃马前来交兵，部下军校，凶如狼虎，猛若貔貅。霎时间大营里天翻地覆，战马奔腾，将校淌血。于清心下有些怯，且战且走，不期一箭射来，正中脖颈，滚下鞍鞒，呜呼哀哉。次阙关军士见了，登时群龙无首，不成队形。

另一壁厢赵化龙也冲进寨中，为许乐正、仲孙二人杀战住，刀打枪，咣当响亮；锤架刀，火星四迸，他却是个机警的，见势不对，虚晃一刀，乐正急闪之际，已让他出了圈子，往关上逃走。

不妨前面早有许登率一支兵抄出，截住退路。关上赵尘看到，命：“把旗帜放下，弃了刀戈。”赵化龙一见关上旗帜尽倒，知赵尘要降，回头见乐正、商牟追来，拨马欲往北去投鄯州卞符，不想马失前蹄，登时金冠倒躅，铠甲离鞍，撞下坐骑。赶上小卒怕抢首级，互坏了性命，一齐把赵化龙乱刀剁成肉酱。正是：

徒为功名一片心，到头不得囫囵尸。

赵化龙、于清俱殁。关下次阙人马直教溃不成军。赵尘忙命箭矢下弦，开门称降。

乐正、杨九霜管束兵卒，令在道旁休动百姓，赵尘则领许登并二百骑直入帅府，去取牌印。赵化龙家眷闻外军入关，已寻了短见。许登嗟叹不已，令封存府库，出榜安民，大军徐徐进关。桂天麟、贺子安军至，知次阙关已取，大喜，查点府库钱粮，抚慰百姓。令大军休整几日。

贺子安乃与宇文兄弟商议，“先取鄯州？还是首阳郡？”宇文天羽道：“不知凉军行程，若取鄯州，恐为天罗关、鄯州人马夹击也。不若先拿首阳郡。”

靖翼军乃进征首阳郡，许登、杨九霜、桂天麟先发。子安自领中军，路上探看地理。眼见将近，传令安营。次阙郡长官钱韦得知，命坚守不出，宇文天羽下令合围。夜，子安窥视城池，曰：“此处虽小，却是墙高壕深，守备齐全，急切不得，还需用计。”一连攻了数日，钱韦滚木擂石，火弩金汁，千般守御。一日，哨兵忽报，靖翼军尽退，只留空营。钱韦不信，来到城头，远望敌营，真无一兵一卒行走，寂静异常，钱韦曰：“恐为诡计，且看炊时有无烟火！”报事官晚间来报，真无一丝炊烟。钱韦乃命人出城打探虚实，回报皆是空营。钱韦自思：“怕是他处急迫，亦或者有人断了粮道。”唤流星马飞往河州告急，此时隆冬，柴禾紧用，又命人一面拆了营寨做樵，一面附近采集。

才过三日，忽报靖翼军又至，钱韦忙令军士百姓火速进城。那百姓心惊胆破，各不相顾，如山海一般的混进城去。军士将关门坚闭。许登领骑兵先至，传令攻打。钱韦亲自上城督守，命箭矢滚金汁，制成药箭打下，靖翼军方退。夜至三更，城中忽乱将起来，四处走水，原来贺子安料围一撤，百姓定出城樵采，命白虎营在周围暗掘地道伏藏，待百姓闻兵到归城，混入其中，举火为号。此时白虎营柯步度来到城边，斩关落锁，杨九霜等早等候多时，入得城中，桂天麟直奔主将住处，却只见尸体两具，原来钱韦见靖翼军里应外合，知势已败，恐被拿住受辱，先杀妻子，防其遭夺，后自缢。靖翼军占了城楼四门，大战一夜，收降首阳郡兵卒无数。天明收兵，救灭余火，子安传下号令：“凡军士不许骚扰民间，如违斩首。”又出榜安民不提。

且说凉军自取了狄道，李杨任尹笙为帅，自回甘州去了。尹笙收聚人马，共得七万之师，点将祭旗，兵发天罗关。

路上行程非一日，尹笙先锋乃是贺兰逾、番将狄荣得力。这日第二拨狄荣得力感到，看第一拨贺兰逾离关四十五里下寨，乃问：“贺将军可有与关内守军厮杀？”贺兰逾曰：“吾乃复姓贺兰也，非是姓贺，还不再问。”狄荣得力耐着性子，道：“贺兰将军可有与关内守军厮杀？”贺兰逾缓缓而回：“并无，二路先锋可是要去探关内虚实？”狄荣得力面无愠色，道：“来此之时，见东南方五里有一地，唤作黑土原，适合埋伏，素闻守将多轻胡夷，某可领部下诈败，其以为我等不堪，必追来，贺兰先锋在彼处候敌兵到来，乘势夹攻，可获全胜。”贺兰逾闻言道：“自有我去诱敌，你且去黑土原埋伏。”乃带两千人去关下搦战，

贺兰逾手持双锋，在关下叫骂，尽是粗言秽语，真宛如恶匪下山，泼皮撒野，只见关内旗帜磨动，吊桥放下，一将如一块玛瑙，连人带马，从门中蹿出。怎见得打扮骁勇？有赞为证：

紫金冠，雉尾摇，猩红袍，彩花织。龙鳞砌铠喷光艳，蓝田镶腰吐千霞。惯战能征胭脂马，欺霜赛雪打阵锤。战旗金字扬威名，天罗猛将燕南中。

燕南中骂曰：“讨死的蟊贼！你燕爷爷来了！”贺兰逾双锋直取，燕南中举锤相敌。关中人马涌出，金鼓齐鸣。二人战上五七合，贺兰逾兵器吃亏，拨马便走，燕南中随后追来。两人坐骑均非俗类，前面的奔似风驰，后面的快如擎电。边上军士各自追赶，追至黑土原，一声笛响，狄荣得力伏兵齐起，从刺斜里杀来，天罗关一行人措手不及，聚拢而战。贺兰逾回身剑尖一指，道：“汝部众尽入彀中，还不早降？”燕南中扭头一看，胸中嗔怒，舍了贺兰逾，兜马杀入阵内。狄荣得力放其进去，口衔短笛传号，凉军列阵，层层裹上，绞杀不绝。

燕南中虽是厉害，但自家终究是敌众我寡，几番冲杀不出。环视左右，叹道：“半生英雄，不想折在此处。”忽朔风乍起，呼呼生响，燕南中大喜：“此风正助我等脱困也！”不知燕南中姓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