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河池郡虎聚鹰扬（1 / 1）

诗曰：

大厦终有倾颓时，不朽富贵如捞月。

砖瓦欲成须火炼，坚固还看顶梁柱。

百疮千孔患不绝，痴心要把乾坤扭。

獾彪怪兽人寂寂，侠肝义胆血涓涓。

话说这夜河池郡萧漓府外，门官正守夜间，忽有一人来下书。门官接过一看，见封皮上赫然写着“许寅”二字，瞬间如浸冷针刺一般。急入府内，径奔内房。门口守卫拦住曰：“大人正寝，不得入内。”门官急道：“这件事乃大人特意吩咐，如此人来书，速当呈上，不得怠慢，若有耽误，刑律伺候。”乃入，口称大人。萧漓醒来，正要发作，却听门官道出一个“许”字，鱼跃而起，收下书信，令退闭门，点灯拆之。其妻起问曰：“老爷何事急切？”萧漓不应，阅毕乃曰：“河池危矣。”其妻妾道：“何事发生？且静理之。”萧漓曰：“我曾遇一大贤，姓许名寅，此人每言必中，乃泾河五贤之一，吾多仰仗之，今道刀兵将至，不作一谋乃去，必是计策徒劳，劫数难逃。”其妻曰：“其能走遁，难道我等也舍此处富贵而去？老爷与小儿怎生受得奔波，更遑论今外烽烟四起。妾身虽是妇人，却也闻福祸相依四字，老爷且宽心，待天明好生打点，清楚刀兵何来，再生安排。”一夜无话。

次日萧漓思索：刀兵非是金城薛举便是川中靖翼军。薛举与李氏大军相战，必抽身不得，当是靖翼军来，我素与烁金山上的那些来往不浅，今何不着他们来？乃发书送于烁金山上，那烁金山上有二人扎寨，唤作吉文、巴虎，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二人得萧漓书信，议论道：“连双升、空变都不是靖翼军贺轨对手，我等如何敌之？不如请梨花山向氏兄弟和道上人士一并来。”乃唤人作书，星夜投梨花山去。

喽啰上得梨花山，将书呈上，向子翼看书中乃许破敌之后瓜分其物资，各取所需，心有所动，又恐不去坏了义气二字，先请喽啰用宴，对向子翅道：“兄弟如何看？”向子翅道：“三弟武艺绝伦，何惧之有？只不知其心意。”二人乃去见兴尼论此事，兴尼自忖：若是他处人马还好打，靖翼军陶氏与父兄干系莫大，怎生是好？罢了罢了，只将此消息送至山下。二人见兴尼沉吟不语，乃问：“三弟何虑之有？”兴尼曰：“此等助兵之事，天、地、人、将、法不可不知。我等前去，若入其彀中如何？只有待其两家交兵，吾等攻其不备，两下呼应，方为上策。眼下不急发兵，先摸清底细，知己知彼。”向子翅道：“如何知己知彼？”兴尼道：“二位哥哥，可来一手卖情报。”子翼疑惑：“情报也能卖？”兴尼道：“正是。”兴尼满寨喽啰中，层层遴选，挑不惹人眼、口舌利索者，再三嘱托，差去昌城买卖情报。

昌城四通八达，明处暗里耳目众多，大行大会间遂皆传河池萧漓勾结土匪。安字商号安兴孟正在此地，闻此讯亦无多想，身旁却有一人点拨道：“此事对行商者不甚打紧，对要打河池者却有干系。”兴孟看那人，复姓宇文，双名金羽，乃宇文天羽之弟。兴孟乃退左右，道：“吾知金羽向不轻言，愿闻高见。”金羽乃曰：“此讯不在意，只关心此讯来路。近来为找小爷，关切各处消息，此讯初闻却在此地，而河池据此尚远，却似从绿林之中传出。公是商贾，所识所晓皆未想绿林，亦不知其中门道，一带各山头草莽，必有联系，今之事宜，仿佛萧漓欲相聚各路强徒草寇，来往之间，泄了辛秘。”兴孟以手加额曰：“非金羽，吾不能省也，兴尼必是入匪众也，然彼等共会河池，兴尼必现身矣。”金羽道：“在下有一石二鸟之计，在下昔日漂泊江湖，曾流落此间上山，颇知一二，愿冒生死致彼当细作，一来作个内应，二来带回小爷。”兴孟曰：“你一人前去怎生安稳，吾与你作伴也。”金羽道：“二爷气魄过人，但此事非同小可，若有闪失…”话未了，兴孟曰：“吾与小弟，聚散离多，今怎能坐视其于强贼狠人之间？”金羽定计不表。

话说河西薛仁杲、李世民交战。李世民虚晃一枪，去救北路，实则南下与向善志两路包夹。薛仁杲、李世民遂战于渭北：两军交战，李世民诈败作饵，引薛仁杲尽入彀中，仁杲军被四面围上，左右冲突不得出，又流星马报一支军抄大寨去了。正焦急时，一将银冠素铠，左悬弓，右挂锏，挺手中枪，杀入阵来，人逢人倒，马遇马伤，将仁杲救出，却是罗宗厚之子罗辽。双方整顿兵马，相拒十余日，仁杲本欲约期决战，岂料军中疫病兴起，将士口喷白沫，身似火炭，连军器也难握。薛、李两家乃约定罢兵，两军俱退。原来战场尸体堆积无人收拾，兼此岁大旱炎热，故有此厄，灾疫蔓延甚快，席卷河西。定约罢战之际，李世民亦躯体抱恙，后薛仁杲知之，悔之莫及。这一场祸事，连薛举也疫病缠躯，数月之后，疾发身亡，此是后话，表过不题。

却说川中陶德龙之子陶云，引靖翼军攻战河池，河池与烁金山互为犄角之势，相持不下。梨花山安兴尼对向子翼、向子翅道：“此一趟，路远力微，千军万马之间，熟知无本事高于我等者？依小弟之见，到了河池当见机行事，并带些随身细软，不测之时，作安身之物。”二人钦服。各自收拾得当，子翅守寨，向子翼、安兴尼引五百人往河池去了。

安兴孟化名计猛，与宇文金羽投了猎鹿山戴鸿，也往河池而来。那安兴孟也是走过大漠之人，扯得硬弓，冒得风沙，乃幞头铁甲，使一柄纹龙半月斧，乘一匹嘶风雪蹄驹，率队前行。行至一岭，抬头望去，一支人马，打两杆大红旗，驻扎岭上。兴孟不知兵，催开雪蹄驹上岭而来，却见二人健步而出，手提银锏，曰：“你是何人？往哪里去？”兴孟道：“吾等为义去助河池，尔焉阻吾大队人马，可速让行！若有半个不字，要汝顷刻之间，化为齑粉！”二人道：“且看看你的本事！”直取兴孟。二人甚是灵活，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安兴孟甚难招架，心下焦躁，其中一人一锏打中雪蹄驹，雪蹄驹前蹄腾空，把安兴孟摔下来，另外一人把锏放在安兴孟天灵曰：“我们不杀你，快叫你们大当家来。”兴孟愧色下岭，有宇文金羽迎道：“岭上如何？”兴孟略述一遍，金羽道：“事有蹊跷，且看他如何。”乃报知戴鸿：“前有人马阻住，为首二人要大当家答话。”戴鸿令摇旗摆队，并左右披坚执锐小头领齐出，上岭而来，道：“哪处山头，何方英雄？请俺相见？”二人乃挂锏行礼曰：“吾等乃火雷谷桂天麟、桂天凤也，亦要去河池助拳，恐势单落孤，为他人所算，在此等同道者，适才多有冒犯。”戴鸿大喜，俩家一并出发，殊不知桂天麟、桂天凤暗自计较道：“你我兄弟前去河池，若是建功，陶云必纳，则匪名脱也，观此路人马，绣花枕头，真天送功名耳。”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