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尹笙弃薛走漳城（1 / 1）

词曰：

莫教身荒废，勿令心劳役。智珠蒙尘光何复？不染尘与垢，不乱神思静。

不应取休贪，非所得弗念。横祸飞来灾奚解？无怯亦无忌，无使根原昏。

话说贺兰逾循声到林子里，瞧见军士围立，圈内十数个肥腴之人被吊起，哀声切切。另有一人看不真切，道：“诸位勿不识抬举，我军乃吊民伐罪之师，资助军费乃仁义之举，待江山稳固，必有图报，汝等黄白之物足以饱暖，空屯何用？”片刻，又闻：“这干刁民，不知大义，且将头朝地，足朝天，以陈醋灌之鼻窍！”贺兰逾闻言，真是毛骨悚然，手足冰凉，发声之人，却是薛仁杲。良久，贺兰逾徐徐退出林子，绕个圈子往秦州回返。

路上听一人唱道情词而来，头戴九梁巾，身穿百衲衣。贺兰逾看时，却是舒庆。乃施礼道：“舒道长到哪里去？”舒庆曰：“今秦州如陷水火，特去衷告之，尽力解救。”贺兰逾曰：“道长，今你我虽同路，奈何我有要紧事，只得先行，失陪。”舒庆道：“我知壮士要紧事：薛氏外宽内忌，非久留之地。当速速说服亲友离去。”贺兰逾道：“道长何以知之？”舒庆曰：“薛仁杲年少气盛委以大任，尹、罗二人立功显赫却为军师。若胜之，仁杲为一等功，若败之，尹、罗二人顶罪也。你今萌生退意，如何脱身？”贺兰逾曰：“吾等非是把笔书生，飞檐走壁，跳城越马，不在话下。”舒庆道：“你笑书生，却不知书生言语搬弄，尽毁一人，汝等若翻墙而走，可知他人如何道？”贺兰逾问：“怎道？”舒庆道：“只道尹雄天有始无终，非是薛氏不识贤愚，这是其一。若是为人看到，身份俱失，这是其二。况尹雄天真肯如此？此时献言，若彼若去质问，奈何？你回去后，先将话藏起来，待汝主对薛公不满，再将言语抛出，事半功倍也。吾另有锦囊一个，待汝离去时拆开。”贺兰逾受计。回城归舍，撞见翟松柏，寒暄几句，问：“近来尹大哥如何？”松柏叹曰：“罗军师战略与主公战略大相径庭，薛公迟迟不断，主公遂是焦急。”逾亦不多言。

当晚秦州斥候飞报，李渊挥军大兴，攻无不克，龙门分兵，上郡、雕阴等皆响应。何潘仁等大盗咸归顺，李渊次子李世民渭北会各路豪杰。渊得之，令发精兵九万，李世民，何潘仁，向善志三路领军，分取岐州、北地、渭滨，朝河西杀奔而来。

仁杲招众人商议破敌之策，，罗宗厚以言挑尹笙曰：“不知左军师何计迎敌？”笙曰：“可舍岐州为饵，先围李世民，并设下罗网，诱使其余两路来援，以逸待劳，一举屯之。”仁杲曰：“善，李世民贵为李渊次子，围其必可掣肘之。”宗厚曰：“李世民少年成名，麾下军队又非泥涅木塑，若合围不成，彼直驱秦州，破金城，如之奈何？”笙曰：“我为主，彼为客，若其孤军深入，自寻死路也。”仁杲问：“右军师之计为何？”宗厚曰：“固守岐州牵制李世民，北以达阙度可汗为援攻何潘仁，以众击寡之势；南则阴选精兵强渡渭河，牵制向善志。李世民若北上我军则增精兵击向善志、直夺大兴，李世民若南下则我军去与达阙度会合，稳占北地。”众文武议论纷纷，有支持尹笙者，亦有支持罗宗厚者。夜深，仁杲曰再议。

尹笙回舍嗟叹不已：“元帅年幼，却是优柔，宗厚之计与吾之计均可，然总相悖，彼何居心也！”次日尹笙只待定策，忽报褚亮来坊，亮曰：“元帅必不纳兄长之计也。”笙曰：“此言怎讲？”亮曰：“岐州乃秦州门户，而先前众官在秦州购置房屋者诸多，焉肯舍之？”笙缄之。逾又将昨日见闻述之，笙面色由白转红。亮乃曰：“兄长出山入世，皆是为民，今此处非志之所属，就此去了，有何不可？”逾曰：“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亮问：“不知尹兄有何去处？”笙乃曰：“薛氏父子必不放吾去凉州，吾当南下。”亮曰：“大战在即，才论战事，若要离去，唯有如此如此。”

亮乃修本，一纸文书，送与薛仁杲，抨击尹笙故作姿态，目中无人，舍岐州于不顾，尸位素餐。其后，言尹笙不是之表奏，纷至沓来，俱是在秦州有资产者。

二日后，笙往仁杲处进曰：“唐兵、胡人，无不是势大之辈，吾当结一援兵，川蜀陶老将军，深明大义，吾曾拜于其门下，愿以三寸不烂之舌，入川请此人结盟。”仁杲正思何法以示公正，闻言大喜，允之。笙回去旋通知翟松柏、贺兰逾并其余人离去。贺兰逾省起舒庆之锦囊，拆开观之，忙展开飞檐走壁功夫，入褚亮府上，褚亮大惊：“汝何以至此？”逾曰：“今有一事，非大人不可为。”亮正襟恭听，逾略说数语，亮闻之笑曰：“此小事耳。”逾拜谢而去。亮乃赂人暗散谣言，尹笙等人去三五日后，城中百姓，交头接耳，道薛军入城，一人功劳莫大，然此子屈才只作军师，遂去。

尹笙一行人离了秦州，往川蜀而去，一路无词。一日来至漳城。贺兰逾瞥见一家当铺外挑旗上有燕状图纹，记在心下。饭后逾告众人曰：“袍阁弟兄在此，我等人多，齐入恐招耳目，吾且先去。”其归曰：“陶老将军公子陶英操演人马，盘算取河池郡；安氏商号家主胞弟出走，两家正寻觅。”一下属金獐问：“安家人失踪，陶家寻甚？”逾曰：“两家乃亲家也。”笙曰：“此事吾等暂且难管，且言河池之事。”逾曰：“我等若去河池，计算时日，正可与小将军相会，路上经过的乃是弋谷，济县，风啸峡，青石峪，灼山，好几座是强人山头。”松柏曰：“我等俱是死人堆里爬出的，怕甚？”众人定下事宜，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