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孤首斩将立功（1 / 1）

诗曰：

千古水土谁为主？来往国野俱是客。

未曾有众何为主？讥笑划邦纷争多。

话说伏埃城有一军总管，唤作杨阔海，气力过人，好弓马，被杨广授命，镇守西域四郡。有一子杨傲霜，亦是好斗能武。这日正坐公堂，忽探子来报：“启老爷，有大势番兵，弯刀达马，披发碧眼，来犯疆土，据此不到百里。”杨阔海听见，骂道：“无知番子，不识好歹，来捋虎须。正好来试吾长矛。”命探子再探，教各营将士厉兵秣马，专等杀敌。

再言吐谷浑先锋忽尔彪，认得乡土旧路，离城五十里安营下帐。杨阔海在城上看见大纛，点五千人马，令：“出城厮杀。”三军呐喊，出城排开阵势。伏允听得喊杀声，也提兵出辕门，见隋军阵势未成，忙令忽尔彪杀将去，杨阔海大呼：“番奴！今日拿你人头请功！”举矛引铁骑直取忽尔彪，两军交锋，杨阔海抖精神，忽尔彪显本事，刀来矛往，寒光上下，二十回合，忽尔彪被一矛刺于马下，杨阔海掌鼓回阵。番兵正要追赶，却听军中筛锣止住，伏允驱火炭马来军前看阵。

但见隋军呈半圆状，两翼是军士，紧紧靠着城墙。中间鼓出，俱是兵车，车上大弓手长矛手，计有百辆。伏允曰：“此却月阵也！”扭身入中军挥动号旗，调吐谷浑摆成两条长蛇阵，两条蛇首从两翼迂回进攻。隋军军士分开门路，阵内藏弩车推出，弩上装着不是柳叶箭凿子箭，不是狼牙箭雕翎箭，亦不是银簇箭射虎箭，乃是长矛也。霎时矛如骤雨，漫空而来，吐谷浑军抵挡不住，伏允号旗招展，两条蛇首绕回前军，蛇尾复从两翼夹攻，原来伏允此阵，两条长蛇阵交搭，蛇首蛇尾围裹无尽，徐徐向前。却月阵杀招乃是阵内飞矛军，若番兵一齐冲杀，先吃箭雨，后受飞矛，伏允此般行军，却将隋军飞矛尽耗，后继不力。

杨阔海见状，命三军一齐向前，直取番军大纛。伏允又是号旗挥动，吐谷浑军如剪刀两股，围拢迎战。两边大小兵将，沙场拼杀，好生厉害，怎见得：

杀气锁天关，惨雾罩城户。锣鸣鼓响人呐喊，刀光剑影马长嘶。寒光迸起头颅飞，豹尾摇动尸骸堆。怒目圆睁把身诛，气概轩昂来枭首，歪盔透甲乱慌慌，折筋断骨呜咽咽。小校着刀皮肉开，将官中枪血淋漓。几许壮士倾生，多少儿郎丧命。直杀得金乌昏沉碧空迷，红尘颠倒白地翻。

话说隋军、吐谷浑兵两家大战，真个寒光争辉，血气卷地。杨阔海杀的性起，自引军马寻吐谷浑王大纛，拍马横矛径取世伏车辇。却见西北尘头忽起，一员番将飞奔而来，披发纹身，黄抹额，兽袄银甲，白马大刀，横冲直撞，赶入阵中，杀隋军如砍瓜切菜一般，斜刺里抡刀朝杨阔海面门上砍来，杨阔海摆矛招架，只觉力沉，未及细想，第二刀早到，只见一条血颡光连肉，顿落金鍪在马边，杨阔海饮恨归西。吐谷浑兵将认得来将是孤首，皆踊跃欢腾，以一当十，奋勇争先。隋军只得败退，又因是城下布阵，恐开门失守，一大半只得绕城而走，剩余的散走无方。世伏曰：“此刻不趁势攻城，更待何时？”命众将攻城。

城上杨傲霜见父亲战死，心如刀绞，强忍悲痛，命牙将设滚木擂石，灰瓶金汁守御。吐谷浑二王子文思命三面攻打，一时战事胶着，伏允见状，来寻世伏，道：“城中经营良久，我等强攻损失不小，不若如此如此。”世伏称善，令三军围而不攻。众人回到大帐，伏允问孤首道：“将军怎生到此？”孤首曰：“某家知族民归乡，恨不能肋生双翼，充当先锋，谁知道路崎岖，耽搁行程，后受令要某家殿后，真焦急万分，遂让下属虚打某家旗号，某家乘急行军赶来。”世伏及诸将夸赞不已。天色将晚，世伏命两支人马，带锣鼓号角去城下作攻城声势，其余人养精蓄锐。只听天明为准攻城。

隋军在城上听锣鼓齐鸣，忙报杨傲霜，十二分戒备，谁知声音片刻乍停。杨傲霜新丧父亲，加之沙场事浅，未想到“虚虚实实”一说。吐谷浑军几阵锣鼓，闹得隋军提心吊胆，不得安稳。

伏允是夜出大帐，仰观星象。忽听一声：“王叔。”伏允一看，原来是文思王子。乃问：“二王子何事不睡？”文思曰：“战事未明，夜不能寐。”伏允曰：“伏埃城已为囊中之物，无需多待。”文思问曰：“一切真如大梦一场，王庭重建，内外事宜纷纷，王叔足智多谋，军民皆知，其中关窍，还请指点。”伏允叹曰：“自兰儿逝后，吾无心朝政，二王子英勇过人，有天纵之姿，何劳我多言？”文思道：“王叔功劳无数，却有此祸，皆是那个汉贼所害，吾对王叔敬重如山，来日若掌兵马，必不忘王叔恩泽，待四郡平后踏平中原，割那贼子头颅，雪王叔此恨。”伏允曰：“未可，中原者吾甚知之，外斗同气，外安阋墙，吾等先固之，待中原斗得离心离德，大事可成。”文思道：“怎滴个离心离德？”伏允曰：“汉土民众苦不堪言，怨道中原诸侯，即离心也。吾仰观天象，明年汉土大旱，即离德也。彼时吾军进发，收买人心，一举可进中原，岂不是事半功倍？”文思甚喜，直呼高妙。攻城时近，二人各自回营。

再说隋军夜间被几度戏扰，兵士都有些麻木了，拂晓时分，番兵营一声梆子响，喊杀连天，攻城而来。杨傲霜虽是慌忙，守备有素，一时矢石如雨，番兵攻打甚是艰难。孤首性发，手挽链锤而上，温钦、白良两边持刀牌掩护，孤首拨开箭雨，一链锤打倒兵士，登上城墙，抢兵刃博杀周围小校，小番随后而上，隋军大乱，杨傲霜慌忙间，装着温钦，被一刀斩杀。吐谷浑军入城，把隋字旗一律换下。世伏入城，清点人口仓廒，派文官出榜安民，武官带队清剿隋军，至此稍安一方，却不知中土形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