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贺子安邳县用兵(1 / 1)

诗曰:

九州无鼎风雨急,群雄逐鹿演战国。

山河扰攘愁云锁,黎庶倒悬几时休?

话说步勇辞了宇文天羽,往邳城赶来,不由得心花开朗,胸膈畅然,连连催马,却好似羁鸟入林一般。步勇自己都暗暗诧异:“莫不是旅途将完,见到城池临近,所以激动异常?还是自己欲见那姑娘?”看官,步勇年方十七,正是血气方刚,胡思乱想之际。行在路上,沿途地利险阻,风土景色皆不入心,进了城,下马而行,始觉此间景致别有不同:

箭楼高耸,瓮城巍峨。市坊分明路载柳,街衢齐整民展眉。巷陌虽小店铺全,人烟不缺货殖来。

步勇牵了马,瞥见一间茶铺,遂点一碗粗茶喝,听铺内口舌众多,一曰:“听闻瓦岗魏公上台,在东都那杀的越王心惊胆战,好不威风,更是罗列暴君十大罪状,真天下心声也。”或曰:“魏公远在河洛,与我等生意何干?吾在乎者,河州薛举,自称西秦霸王,开仓散粮,屡胜隋将,枹罕诸郡战事已起,商贾难也。”先前人曰:“非也,魏公人在河洛,名震天下,永安、齐郡、任城、淮阳诸地,皆响应称臣,一举一动皆左右天下。薛举者,米粒之珠也,魏公者,日月也。”或曰:“汝等皆用心远也,吾闻毒虫山匪寇猖獗,峭城已危矣。”众人各谈些闲言,步勇起身,付了钱,问伙计道:“贺元帅处所何在?”伙计道:“往南走过了木桥便是,但今日元帅难见,连大小姐面子都不行。”步勇至木桥,对门官道:“籍重你禀贺元帅一声,说凉州有人求见,携白山居士修书一封。”门官进去通报,刚闭上门转头就撞着一人,险些坐倒,仔细一看却是元帅近卫韩蛟,忙问:“韩大哥何事匆忙?”韩蛟曰:“事已明了,今依令行事即可。你禀何事?”门官将步勇之事说了,韩蛟曰:“若是一般人,也和陶小姐一样请到后园去,但这白山二字,对元帅却非同小可,这样,你直接带他入堂,免得一会聚将鼓起了,他不好进来,省却一来一回。”门官应喏而去,去带步勇。步勇进门,无心顾左右,穿廊过堂,至滴水檐前等候,门官先去报了。

步勇见屋里坐着一人,甚是威严:广额阔面,剑眉俊眼,虽是粗衣旧袍,却是齐齐整整,尽管坐于席间,仍有七尺之高,细看之下,且与师父尹笙有几分相似。其将书信看了,径直向门外走来,视步勇,曰:“吾乃靖翼军元帅,姓贺,名轨,字子安。汝自白山来,可耍的了枪否?”步勇一来心气上来,二来信得过师父所交之人,三来知是试自己本事,遂道:“使得。”便展足挪身,解包取枪,扭身间手上已多了一杆丈二长枪,于堂前空地进退来往,使出那七十二路枪法。但见滚滚枪影如电走,飒飒风声似虎吼,贺子安命门官去擂三通聚将鼓,咚咚鼓鸣,好步勇,身处响鼓之中,步伐不乱,招式未急,将解数一一使完。

贺子安看其使完,曰:“随我来。”步勇显力久倔强,不哼一声累,默默随后而去。贺子安入议事堂,众将聚集,虽各形貌装束不一,却是俱精神抖擞,峻然而立。贺子安听三通鼓过,一一点卯:周焕,路修德,陈方,陈继真,陈三益,陈坎,路修德,王龙茂,方保,韩智雄,柯步度,商牟,乐正,阎法,仲孙。

见人齐备,贺轨曰:“毒虫山双升、空变强掳劫掠,祸及一方,我欲除久矣,今已知其底细,毒虫山现有三处寨子,山前两座为屏藩,山后一座为总窝,众人听令。”唤吴勇国:领铜符,快马报晓平武杨九霜将军,彼离毒虫山最近,先发征讨。教周焕、路修德:各带三千人马去森岗、平井山两处埋伏。此三路途最远,先行。

唤陈方,领八百轻骑去接应杨九霜将军。唤王龙茂、陈三益,领一千五百兵,潜行至彭城附近,看火起为号,攻之。三将亦领命出发。令韩智雄安排城禁,严查出入。其余人整备兵甲,候令进军。调令完毕,众人皆去。贺子安转头吩咐步勇:“可去后园休憩,吾尚无闲暇,不能招待。”唤帅府总管薛冲,带步勇去安排宿食。

薛冲领走步勇,且行且话:“贺元帅虽少言语,确是一等一体贴下属、本领过人,步兄弟无需拘谨,问题任说,有话任讲。”步勇进府后一心想着送信,不曾环顾,此刻留意打量,只觉府中简洁朴素,下人甚少,薛冲更是平易近人,暗暗点头。忽听后园方向传来数道女声:“贺子安!信不信袍阁跺跺脚,整个岷江两岸抖三抖!”“敢把我晾着,想翻天是不是!”闻言步勇与薛冲面面相觑,薛冲满面堆笑:“扰了步兄弟心情,此中之人乃陶老将军千金,性直刚烈,正在气头,不妨闪避。”步勇曰:“来此途中,已经见过,同行数日,何惧只有?只贺元帅任其吵闹,岂非有避世金马之嫌乎?”薛冲见其言语不俗,心喜道:“步兄弟博恰耿直,真是后年可畏;然不兄弟不闻,争吵烦恼皆小事耳,空耗光阴。元帅既有定策,何必多言。倒是步兄弟认识陶小姐,正好同往相见,一共吃些点心。”

二人步青石道向亭而去,见陶雪月独坐亭中,戎装未卸,怒发冲冠,亭中石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三碟蒸酥,分毫未动,旁立一穿素衣丫头,脸色焦急。陶雪月见到步勇同薛冲前来,“噫”一声,朝步勇曰:“急事在身,恕不叙旧。”后叱薛冲道:“贺子安又不见我?不是让汝禀告?休扛着碌碡撵兔子,我二叔手底上万号人,他经受不住!”

薛冲堆笑不改:“此事已行解决,元帅刚会议罢,消息定首告大小姐,还请小姐享用茶点静候。”雪月道:“尚无心情,你们用罢。”推过盘子,丫头欣喜。薛冲正要拿点心,一人急冲冲赶来,正是韩蛟。众人一一通了姓名,薛冲道:“韩兄可解陶小姐之惑。”韩蛟曰:“一切缘由,乃彭城一昼夜即丢,陶二爷独身脱出,贺元帅恐敌人有计,又疑将中有叛者细作,需问二爷前后仔细,奈何二爷心气高,引以为耻不愿多讲,最后只得出下策,折腾恁久。来龙去脉,如此如此。”不知详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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