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旧雨岭步勇分道(1 / 1)

诗曰:

天下纷纷动刀兵,绿林江湖争霸强。

豺狼吮血杀人麻,杜鹃啼血愁空山。

上回说到,蜀地帮会截住一支迎亲队伍,车上载着,俱是私走的咸物。帮众之人,或矫饰者,或潜地者,或披坚执锐,将暗运醎鹾者杀得魂不附体,为首之女将打点左右,却听丘陵背面传出讯号。

那女将遂纵马巴山,高声道:“袍阁金律堂在此处理私事,若是冒犯路过的好汉,还请包涵,袍阁不惧来客,遇朋有酒,逢仇有道,何不止战一谈?”

且言山后步勇,正占得优势,虽以一敌二,手上却毫不逊色,一支棍却如毒蛇吐信,净向二人脖颈、咽喉、会阴处出招,如风狂雨骤,打得二人难以招架。又见他持棍放个高架子,卖下面破绽,待对手一人入彀,急转身形,一棍将那厮打翻在地。

此刻听到那头女将之声,步勇心思急转,厉声应道:“凉州旅人,来川中拜会陶德龙老将军,行此受尔追击,今求放行,何如?”此言一出,却见女将噫一声,道:“认得陶家小姐否?”

原来陶德龙祖上累世为将,随父征尉迟迥有功,拜武卫将军,其弟为当时太师李穆门生,显赫一时。后从杨广破步迦可汗负伤,解甲还乡,时三十有九也。后其弟亦因故辞官,自此销声匿迹。直至一年,蜀郡新任长官,厚礼送往陵州,屡屡拜访,世人方知其尚在人世,并育有一对男女,郎才女貌。寿诞之时,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人人称奇。陶德龙膝下一子一女,男曰陶英,女曰陶雪月。今马上者,正是陶雪月也。

陶雪月曰:“陶武卫之女在此,此去可同行矣。”步勇与二人翻过丘去见陶雪月,陶雪月礼数周到,下马作揖。步勇见陶雪月杏脸柳眉,明眸皓齿,一身甲胄,真英姿飒爽,步勇怕失了礼数,为他人耻笑,不多正视,曰:“凉州人步勇,来拜会陶老将军,今世不太平,故有器械在身,休怪。”陶雪月曰:“真少年英雄,吾等正要回返蜀郡,吾父正在邳县,此去同路,真缘法也。”又见手下二人衣带土色,汗出如浆,步勇却是只是微微气喘,喝曰:“被人潜行至此而后觉,并力敌之而功败,下去至工堂反省。”二人面露愧色而退。后陶雪月又招呼埋伏弟兄出来给步勇介绍,接着下丘陵整顿伙计,将咸物并一干假红事人手一并押解,卷开旗帜打头,上有“袍阁金律堂”七个大字,朝蜀郡赶去。

一路上登山过县,朝登紫陌,暮践红尘,过了些绿杨古道,见了些啼杜鹃叫月。在路行程非止一月,步勇心头只想着身上使命,话少乖巧,寡言警觉,也不多朝同行人打听底细,这一行人为首佩宝剑者,却甚是和善,口舌健谈,其复姓宇文,双名天羽,见步勇对陶德龙知之甚少,乃细述其事:“其解甲归田后,闲居蜀郡,行田间,交野人,竟结识盐会袍阁,解其掌舵之危,助其一统川蜀盐会,又重义气,武艺高,各处掌舵无不拜服,共推为帮主。后其弟陶武成避祸来此,兄弟齐心,一人兴帮会,一人主商贸,经营十余载,川中黑白两道,听得“陶”字,皆要给三分面子。步勇闻言点头,问起二陶治军如何,天羽却笑而不语,几次拖延。

这日来到一地,唤作旧雨岭,却是三岔路口,往东是邳县,往西是蜀郡,陶雪月兜住马,回首见宇文天羽与步勇并骑而来,雪月正欲与步勇作别,前方旗官忽折返回来,报远处有蹄声,伴随哨声,有长有短。宇文天羽道:“是堂中的切口。”步勇暗察陶雪月,陶雪月令队伍停住,调箭手排在两侧,道:“回应。”

宇文天羽持竹哨吹之,果见一骑远到,众人认得是自家弟兄,那人见是陶雪月,翻身下马,急报:“禀大小姐,二爷丢了彭城,今元帅的亲兵要抓二爷,申司马让我速速来找小姐。”陶雪月听罢,大呼:“好你个贺烂脑壳,愈发胆大妄为,不思图报!”直把行帮兄弟吓得魂不附体,传令士兵两股战战,步勇惊疑不定,宇文天羽暗自吁气。陶雪月玉手缠起缰绳,正要拨马之际,猛省尚有咸物、步勇之事,乃对宇文天羽曰:“此处事宜,交予公也,吾当先行至邳县矣。”言罢连挥鞭,那骅骝四个马蹄如翻盏撒钹,顺着东边大道飞一般地去了。

此时知底细者,止前方数骑,宇文天羽暗思:彭城事大,若是众人及押送的人知晓,恐有事变。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传下命令:“杨、雷两位将军在十里外走阵,小姐技痒,已先发了,众人稍作歇息,改道发蜀郡也。”又谓步勇曰:“劳烦步壮士移步林中,吾有机密要事,随后细述。”步勇本不愿涉帮会之深,正顺水推舟离去。

宇文天羽至林中见步勇,曰:“步壮士,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叫你来此,不为别故,只因汝之师承,与陶家,与我等有莫大干系,且听我缓缓道来,昔日我们三家,也均是望族权贵,只因皇帝穷兵黩武,偏听多疑,拒谏饰非,我三家族内陆续破败,吃罪受戮。如陶家背井离乡还是好的,令师当初满门仅余一二人逃得,从此改名换姓,形单影只遁入异邦,令师数载前方回中原,托作尹笙。步壮士你这杆兵刃乃他独门绝学,本是三截,可拼做长枪,你只用两截,作齐眉棍用,故我知汝底细。

步兄弟此次行径,必是来寻贺子安、陶德龙二者则一投军旅也,此是好事,生灵涂炭,大丈夫孰能置身事外?只是今蜀中军马,二人为首:一是蜀郡陶德龙将军,老成稳重,汝若投之,与我等同往,日后守土一方也;二是邳县贺轨贺子安元帅,锋芒毕露,君若投之,向东去也,日后兵燹伴身。”

步勇闻言,心下如羝羊触藩,又有些疑天羽,后转念一想:我这命乃捞来的,日后去了沙场更是九死一生,怕甚疑甚?牙一咬,心一横,纵马往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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