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秦国公邠县大战29（1 / 1）

词曰：

腾腾杀气冲霄汉，出征只道凯歌返，怎晓断首戳体灾。几多英雄，名缰利锁，身后史官裁。

缕缕愁思结心网，五湖明月当平常，终一日阑干拍遍。无数鸳鸯，山盟海誓，不敌家国泪。

话说罗辽追步勇，忽道路两旁草皮翻起，无数持弓弩者冒头，霎时罗辽等坐骑齐齐中箭而倒，罗辽等水米未进，来劲卒挠钩搭上，一干人全部活捉。

步勇将其押入帐中，此时贺子安、舒庆方回，听到贺兰逾死了，正是：雄心抛至九霄外，一把无名上脑来。贺子安升帐，命将罗辽推上，腹内生烟，舒庆暗使眼色，子安乃强压怒意，道招降之话，罗辽立而不跪，怒目不言。子安乃喝令刀斧手推出斩之。

夜，贺子安去看乌骓，呆了半晌，步勇至，子安不觉，猛回首见勇，问何事，勇曰天凉。子安长叹：“吾未及弱冠，家门亲眷即皆蒙冤受戮，父亲两名旧部为救吾，亦遭不测，吾后辗转绿林，结识三十七名侠肝义胆豪杰弟兄，情同手足，杨君追杀不息，仅贺兰一人伴吾至此，今贺兰去之，天凉，不及吾殇也。”勇沉吟。

二人欲归帐，见舒庆仰观天象，乃问，庆曰：“无他，思乡耳。”又曰：“我军在此耽搁许久，此城长官非常人也，不久援军必至，战不可免，全凭此一阵。”子安、步勇点头不题。

话说秦国公李世民，征洛阳粮尽而还，闻泾州已陷，大兴岌岌可危，乃催行军，马不停蹄，直奔春阳：先锋李仲文，前督部殷开山；监军李安远，中军护旗都尉唐俭，长史房玄龄，参军杜如晦，大将蔺兴粲、丘行恭、慕容罗睺、独孤彦云、独孤海等。一路上旌旗蔽野，戈戟如林。

殷开山等行至衡谷，闻靖翼军攻邠县，不曾防备，况两边松林覆雪，苍白一片，乃过。谁知白鬼营早埋伏多时，见李仲文兵过，尽放过去，要吊大鱼，后见殷开山牙将簇拥，盔甲乌亮，踏弩硬弓齐射，殷开山身着万箭，顷刻丧命。唐军死者大半。前军飞报李仲文，仲文勒兵而回，见殷开山如柴把子一样，正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哀痛不已。白鬼营陈坎等，早去之。

世民一行军马赶到，闻报大惊，世民上高阜处查看白鬼营痕迹，叹曰：“天下真雄才无数。”命进军。离靖翼军大营相去六十里下寨。子安亦得陈坎回报，知其前来。两军对阵，阗然一鼓，将佐一字摆开，世民抢出，束发金冠，嵌宝盔，连环铠，袍纹团龙，跨逍遥马，高呼曰：“请主将辕门答话！”这壁厢门旗开处，子安坐嘶风马，统领众将出营，尽是玄色旗，后有步勇压住阵脚。世民一见，马上欠身曰：“贺元帅，久仰！衡谷之兵，甚是佩服。杨广无道，淫酗肆虐，秽德彰闻，天怒民怨，四海鼎沸。我父王行天之罚，去除奸俊，更立新君。元帅何不顺天怡归父王，共济天下，福泽万民乎？”子安曰：“隋室当亡，汝等扶持亲表，架此一段惑乱之言，藉此续暴隋之命，情殊可笑！”世民左哨下有一将，唤作丘行恭，闻言勃然大怒，白龙驹跑，狼牙棒摇，厉声而言曰：“待末将为国公擒此蟊贼！”直取贺子安，靖翼军阵中，许登斜刺里挺刀跃马，拦住厮杀。

二人刀棒相击，砰然有声。二马盘旋，八个蹄子踏得阵前灰尘弥漫。各自施展浑身解数，斗了六十余合，不分胜败。唐军见不能取胜，将令旗一挥，左右两边，慕容罗睺、独孤彦云各引铁骑杀出。方才逼近靖翼阵前，舒庆在后面一声令下，涌出数千弓箭手，乱箭飞蝗般射出，唐兵倒毙甚多。

独孤彦云、慕容罗睺拼力杀到阵中，步勇、雷强引军杀出，冲慕容罗睺、独孤彦海靖翼军翼。世民调中军接应，阵前混战。

忽然两边鼓号大作，左边莫枭、右边陈坎引军杀出，从外线侧击唐靖翼军。莫枭引数百吐谷浑铁骑，突入唐兵中军，犹如是毒龙出海，浑似那恶虎离山。唐将蔺兴粲引军杀出，截住莫枭锋头，但阵型右倾，前部军马渐渐乱了，后队中杜如晦看见，急唤独孤彦云之弟独孤海，叫引牌刀手二千、马弓队八百，左侧迂回抄至莫枭后面袭击。独孤海依令而行，果然莫枭军马攻势大减，又见深入敌阵，不敢再突进，缓缓退出。

世民乘机调集后队人马赶上，解了前沿之急。两边厮杀了半日，不分上下，忽彤云聚集，天色昏迷，舒庆、房玄龄看出不对，各自鸣金收兵。

未至酉时，已伸手不见五指，舒庆、房玄龄各找主帅曰：“此百年罕见之阴阳变，雨木冻不日将至，后续天变难料，不趁机劫营，大功难成。”子安、世民称善，分遣诸将，子安另调莫枭率军防邠县出兵。步勇私找舒庆问：“此战若败，如之奈何？”舒庆沉思，曰：“有三条计策，白鬼营分散潜入，刺杀高官及李渊，关陇世家争斗，大兴必乱，吾军可浑水摸鱼，此为上计；弃泾州走西南与尹帅相会，再图长远，此为中计；退守泾州，此为下计。”步勇称谢而去，已有考量。

不多时，两边人马暗暗出辕门，左右灯笼为号，但都未想到对方也来结营，互相军起，一场混斗，真纷乱无比：

日月无光交兵，乾坤失色鏖战。宇内不朗，左右军卒乱奔；灯火朦胧，前后将兵不正。初时战斗，剑戟枪刀乱刺；次后交攻，人撞人，马撞马，自相践踏、遍地尸横。伤残士军，哀哀叫苦；带箭儿郎，凄凄发声。摇旗小校，哪知交锋何人，无不战战兢兢；擂鼓儿郎，孰识东西南北，个个如履薄冰。着刀的，连肩拽背；逢斧的，头断身开；挡剑的，劈开甲胄；中枪的，腹内流红。冷雾直罩十方地，悲风滚尽古今愁。

邠州城窦轨，说服王圭、韦挺劝唐王世子建成出城参战，舒庆、子安等心知不对，奈何此时宇宙难辨。不知一阵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