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春阳城贺兰身陨28（1 / 1）

词曰：

腾腾杀气冲霄汉，出征只道凯歌返，怎晓断首戳体灾。几多英雄，名缰利锁，身后史官裁。

话说罗辽行兵至红泥川，早遇靖翼军。两下各布成阵，三通鼓罢，罗辽一骑当先，高呼：“贼奴！大逆不道，兴兵构怨，真自取灭亡也！”那壁厢门旗下正是桂天麟，大怒，拍马引大小兵将齐齐呐喊而上。混杀一场，罗辽挺枪跃马，往来冲杀，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唐王世子李建成领中军至，命卷杀过去。桂天麟见了，且战且走。

世子兵追有二十里，忽望见靖翼军大纛，一支兵前方列阵，桂天麟等分散而入，世子传下将令，擂鼓而进，却看靖翼军齐崭崭立正，并无慌乱。唐兵冲到五十步内，忽然靖翼军阵中号鼓大作，前面牌刀手分开，显出数百弓弩，乱箭齐发，前队唐兵倒下无数，队伍方乱，两翼又有铁骑抄出，直切唐军队伍中间，世子急令罗辽、上官韬去增援薛万钧、薛万彻兄弟，只见靖翼军生力人马，亦向唐兵撞来，一场好杀：

征夫马上抖精神；儿郎对阵施勇猛。千对旌旗阵上舞；三冬白雪漫空飘。刮地寒风如虎吼，号带招展赤玄摇。长枪阔斧并相交，短剑斜挥闪耀。步勇怒发抖精神，罗辽生嗔显武艺；贺兰逾双锋光流荧，薛万彻利刃吹断发。路修德大斧似皓月光辉，上官韬画戟如金钱豹尾。柯步度直唤拿建成；薛万彻大呼子安餐刀；诸战将昂扬真气冲牛斗，众儿郎助阵果潮涌波涛。自来恶战不寻常，咫尺尸横遍野血凝膏。

冯立在后军，发兵接应世子，不敌步勇等如狼似虎，兵败二十里，邠县县令窦轨来救，方逃得性命。世子入城升殿，点视伤亡，折五千人马，但薛万彻斩敌将一员，罗辽回马枪挑一将，各献首级。世子正喜，忽找不见孟飞熊，询问，方知其被罗辽号令正军法，心厌之。窦轨道：“元帅来之前，泾阳已失。”世子道：“愿闻其详。”窦轨曰：“靖翼军至，邓知寿城上树一白旗，写'城中百姓投降'，开门驱民众而出，却兵马在后，被彼识破，备好两支队伍，挡兵抢门，因此失了，邓知寿坠楼而亡。”王圭、韦挺闻言唏嘘。

再言靖翼军中，贺子安亦点算兵将，折了路修德、陈方，伤悼不已，拔军至邠县下，世子从王圭计，坚守不出，窦轨等千般防御，数日不能克。夜，贺子安远远窥看城防，恰罗辽在垛口，摩拳擦掌，恨不得吞了贺子安，军校上官江在侧，知世子不喜罗辽，暗报世子，言如此如此。

贺子安回帐，与舒庆看地理图，指曰：“他处唐军若至，必从东北方山谷来，不可不防。”乃吩咐贺兰逾暂掌军中事三日，不可出战。自与舒庆往东北处布置不题。

话说罗辽当值回去，总觉心神恍惚，躺也睡不着，在床上闭上眼睛，千思万虑，一时攒在心头，翻来覆去，反倒不宁，暗自诧异纳闷。不知过了几时，门官报世子来邀。

罗辽不明就里，前去一看，原来是一场宴席，独世子与几名佐将耳，罗辽怕驳了其面子，乃入座，哪知其中深浅？酒过数巡，世子把些褒扬夸赞之词说与罗辽，罗辽正是气盛之时，不免欣喜。其余佐将轮番劝酒，罗辽半酣，世子见时机已到，又说起贺子安厉害。罗辽正在得意，道：“来日末将领一支兵，定踹破其辕门，斩贺贼首级悬挂城楼，不成功绝不回城。”众将忙劝，实则诱罗辽也。罗辽果然忘形，道可立军令状。世子传左右奉上纸笔，罗辽接过画押。世子等又是赞赏一番，送其回宅。

罗辽醉眠一觉，不忘誓言，出门去讨命出战。时四更时分，除上官江外，无一将在侧，世子以话相激：“酒后胡言，岂可当真，贺子安深不可测，武艺非凡，又在营盘之中，帐深寨稳，怎可拿之？少将军勿因句大话，逞一时之勇，误了性命。”说罢命将军令状扯了，使眼色给上官江，上官江取出军令状，装作要撕。罗辽听见“大话”二字，钢牙紧咬，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抢过，道：“不斩贺子安，甘受军法。”世子乃传令出战，罗辽提枪上马，点本部兵出城来，望见靖翼军寨，斩围直入，破开三层鹿角，撞倒八面狼虎，左冲右突，远则枪挑，近则鞭打，争奈枪重，杀得手臂酸麻，乃夺敌枪复战，可怜靖翼军夤夜之中，尽做了破腹无头之人。

桂天麟等出帐上马，只见罗辽如一头醉酒猛虎，撒疯狮子，不敢向前。罗辽几次杀到中军，皆被弓弩射回，见枪尖弯顿，乃拨马回走，谓自家左右：“换枪！走！”，取了一条缠杆枪，一彪人望城下回奔。

贺兰逾欲为路修德及报仇，骤马追去，步勇急赶时，已是不及。贺兰马快，飞云般至罗辽身后，一剑挥去，岂料罗辽仗平生武艺，奋半世之威，左手横枪，右手举鞭，把枪折在背后一架，那枪是铁条牛筋缠绕，生漆漆过，铮地一声，架住了宝剑，扭回身转来，刷的一鞭，把贺兰逾打下马来，复一枪取了性命。追兵各心惊之，罗辽见不是贺子安，也不取首级，往城下而走。步勇等乃夺回贺兰逾尸身。

罗辽等至城下，左右上前高喝开门，城上一人厉声曰：“可取得贺子安首级否？若无，城门不开。”左右俱怒，罗辽不言，令靠坐休马。

翌日，罗辽倚墙正睡，忽听蹄声远来，睁眼一看，一马跑到，正是步勇，大叫：“罗辽，你等立此功劳，城中将帅待你如同冤仇。今日有家无处回，我劝不若归降我等，何苦受这鸟气？”罗辽勃然大怒，上马绰枪，道：“我罗辽只有铁骨傲然，绝无求饶变节。”催骑上前，一枪刺去。步勇使楮白枪相迎，战了数合，回马就走。罗辽随后赴来，步勇也不投营寨，只向空旷处走，来至一地，步勇忽勒回马，大喝一声：“罗辽你身逢绝地而不自知！还不归降？”不知罗辽凶吉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