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伏牛镇(1 / 2)

七月的南荒,正值盛夏。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这个夏天似乎来的比往年都要急,就连耐旱的芭蕉树叶子都有点打卷,挂着尘土的枝条一动也不动。

从龙城通往伏牛镇的土石板路上发着白光,气温已达四十多度之上,空气中折射出日头照在地面上的一层层的热浪,让路边的杂草都垂下了蔫蔫的叶子。常听老辈人说“七月流火”是最难熬的天气,这话还真不是瞎说。只有大榕树的叶子油亮油亮的,庞大的树冠枝繁叶茂,撑起了一大片阴凉。路边一株柳树上,那让人烦躁的知了,正不知疲倦的鸣叫着。四下里不见人影,只有几头水牛卧在河水旁的大榕树下乘凉。

此时,从远处山脚转过两个人影,渐渐走的近了。其中一人骑着一头黑驴,另有一人跟着。两人的打扮都是出家的道士,骑在毛驴上的是名老道,头扎混元髻,身如古松,须发鬓白,相貌清奇。一身洗的有点泛白的青色道袍一尘不染,身后背着一枚古剑。骑在身下的那头驴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这驴全身乌黑油亮,只有驴唇是粉白色,看着很精神。跟在身后的道士,是个年纪不大但身量高壮的黄脸少年,阔脸上一双大眼,黄眼珠子,扫帚眉,蒜头鼻子底下一张阔口大嘴。头上斜扎着一个牛角道髻,背上背着一个灰布包袱,肩膀上还扛着一根铁棍。宽大的道袍也掩不住他那一身疙瘩肉。

两人是师徒,骑着驴上的老道是距离伏牛镇30里之外翠云峰玄天观的观主,法号玄云。这黄脸的壮小子是老道的徒弟玄明,小名叫蛮牛儿。这蛮牛儿,虽然长的高壮,其实年纪才13岁出头,天生一身蛮力,三年前被老道收为徒弟,修得一身横练功夫。老道骑着驴不紧不慢的走着,这驴眼见着望见伏牛镇不远了,兴奋的不由“昂次、昂次”叫唤了两声。

蛮牛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偷眼看了一下老道,心中不由嘀咕,这贼老天为什么不弄一块乌云把那日头遮住,让小爷我凉快凉快。还是师尊法力高深,天这么热,脸上不见一滴汗珠。

心中羡慕,忙紧跟了几步,把手拢在嘴边喊了一声:“师父,伏牛镇到了。”

老道抬起眼皮往前瞅了一下。

“嗯,天太热,等到了伏牛镇,就去那玉泉阁打个尖,歇个脚”。

蛮牛儿听了,心头高兴,答应一声,加快了步伐。

这小子见师尊心情好,胆子也大了,试探着问一句:

“师父,你每次路过伏牛镇都去那玉泉阁打尖,是不是还想收那小沐阳做徒弟呢?”

老道听了这话,不由哈哈一笑。

“你小子别看长的五大三粗,还真有些灵性,不枉为师收你为徒”。

蛮牛儿听了心头像吃了个酸枣,那滋味真说不上来,忙问道:“师尊,那小沐阳虽然长的白净些,是挺招人喜欢,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老道捋了捋胡子说:“那小子,为师一见到他,就知道是个有慧根的,如果再有灵根,该是个修道的好苗子。老道我修炼了这么些岁月,不会看走眼。”

蛮牛儿心中疑惑。

“师父,灵根我知道,您不是说我是金土双灵根吗。可这慧根是什么?也能看出来?”

老道听了笑而不答。此时只见那头黑驴侧头看了蛮牛儿一眼,那粉白驴嘴一咧,“昂次,昂次”大叫两声。蛮牛儿的脑海中恍惚,不!分明听到一个声音:“牛牛,你自个哪壶不开,你不知道吗?还问。”

蛮牛儿此刻气的黄脸有点绿,压低着声音恶狠狠的吼道:“小黑,你个白嘴奸徒,你敢调侃小爷我。下午的草料只有干草,没有黑豆了。”

那黑驴脖子一伸高昂起头,又叫唤了一声。这黑驴也有名字,老道给起的,叫黑玉。但蛮牛儿只叫它小黑。

蛮牛儿正恼着,眼见前面就到了伏牛镇。

只见这伏牛镇,远远一观,颇有一番气象。远处横亘着苍茫的卧牛岭,这伏牛镇恰恰盘坐在卧牛岭群峰之下一片山洼的平地上,镇前有一条河名叫响水河,河水平缓,宽有十几丈,河水从卧牛岭后西北方向的崇山峻岭中奔腾而来,缓缓绕过伏牛镇折身往南而去,汇入龙江。另有一条小溪名叫饮马溪,这溪流从伏牛镇背后卧牛岭中的一条隐秘峡谷中流出,紧靠伏牛镇北侧,缓缓注入响水河中。

这伏牛镇地势三面环山,南边是栓牛峰,西边是牛头峰,北边是翠云峰,东面临水,又有一条商道从北向南穿过,南来北往的商客都在这里打尖歇脚,这伏牛镇倒也因此人丁兴旺,小镇有一千五百多户人家,大约有八九千人。

穿过小镇的商道两边各种商铺、客栈林立,形成一条几百米长的街道,那玉泉阁就在街道北头,临街靠西路边的一栋二层商铺小楼。门口挂着一个幌子,上写一个“酒”字。

师徒两个到了楼前,门口的伙计躬身迎上前来,笑嘻嘻问:“道长可是要打尖,里边请”。

老道打了个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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