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伪界（1 / 2）

“钰涵，别让我说第三遍，快来吃午饭！”

中年妇女的声音。杨子机械地转过头，碎花纹的桌布，盖着一张不大的餐桌，餐桌上坐着一对父母，母亲放下筷子呼喊孩子。

杨子木讷地走上前，他觉着妇女在叫他，他就是那个叫钰涵的小孩。

“长身体的要多吃点。”

妇女拣了一块肉进杨子碗中，那是一个小碗，盖满了饭。

杨子伸手去拿筷子，忽然看到自己手上那道月形伤疤，他小时候留下的。他猛然清醒。他在干什么？他是杨子，杨过的杨，老子的子。

杨子腾地站起。

妇女依然气定神闲地吃着饭。

“我说你们两个，死都死了，就安息吧，最终幻想还玩上瘾了？”

那对夫妻无动于衷。

杨子见口头教育没用，立刻就上了手。他重重地拍在餐桌上，扫掉了桌子上的饭菜，碗掉落，碎了一地。

妇女缓缓抬头。

杨子跪倒，胸口沉闷得缓不过气。他的眼前昏暗一片。

一双柔嫩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顿时大量混杂着灰尘的空气涌入杨子鼻腔，杨子想要站起身，但他感觉身体被紧紧抱住了。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握紧我的手。”

他耳边，无常冰冷地说道。

“没有啊，你什么时候说的？”杨子睁开双眼，他又回到了三十年后的老房子，大家都在。

“那现在握好。”

杨子哪还用得着她说，像捏救生符一样捏紧了无常的手。

“在他们的空间里，想要不被他们支配，就得不断动用魂气护住全身。我的手可以输送魂气，护住你的凡生肉体。”

无常的魂气源源不断地涌动着，李豪惊悚地意识到，这是神差才会拥有的气息。

“都别动！”无常喊道。

房顶，墙壁上衍生出一只只半人半虫的生物，全身包裹着漆黑的液体，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它们每只都有半段手臂那么大。

“是寄生虫！”李豪拔出双刃，如临大敌，“这大师的阵法，不得了，寄生虫都整出来了。”

李豪双刃飞出，瞬间割下几个寄生虫的首端，黑液狂喷，渗入地板后又通过墙壁输送进了寄生虫体内。被割下的首端迅速生长。

“不行，这个独立空间，简直是个魂气循环体。杀不死它们。”

寄生虫纷纷脱落墙体，迅速向杨子等人逼近。它们蠕动的速度极快，在空气中仿佛浮游生物一般，依靠身体的摆动前进，本就不大的空间瞬间被它们密密麻麻地挤满。

陈璐挥刀斩落逼得最近的几只。舞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徐徐生风。

“快想办法，否则我撑不住。”

“魔术师能有什么办法，既然是我命中之劫，想逃是逃不掉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豪低沉着头，喃喃自语。

“你别这个时候悟道呀，看看前面，陈璐在前面！”杨子见李豪已是老僧入定，急忙喊道。

一只寄生虫已咬破陈璐的手，欲钻进她体内。

寄生虫的身体被一张扑克切断，李豪不知何时已窜到陈璐身前，他两手夹住那张悬空的扑克，是一张小王。

“哦，一张小丑，可惜我魔术师不是。”

数只寄生虫乘虚扑向李豪背部。

潮水般的扑克牌从背部奔涌而出，一时间黑液四溅。

“可以再生，但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的速度能比得上我魔术师出牌。”

杨子再次揉按他的太阳穴，为什么李豪会如此的抽象。这家伙，不去玩互联网可惜了，猎魔人究竟埋没了多少人才啊。

无常因为有杨子这个累赘，不好施展的开，故留在了后头。

她打量着房子，寻找阵眼。

“千手，省着点精力。阵眼在楼上，给我开路。”

扑克牌朝着无常所指的方向涌动，果然杀出一条路，直通到一个小楼梯。

无常示意杨子跳上她的背。

“啊？”杨子懵逼。

无常白了他一眼。

“让你上来就上来。”

杨子撇撇嘴，只好搂着无常的脖子跳上来。他比无常高了有半个头，所以半截腿只能拖在地上，像个树懒。

无常终于得以空出双手，她的仟仟细臂挥舞镰刀，很快便来到玄梯前。

玄梯被一道魂墙挡住，无常的镰刀被震荡开，她皱了皱眉。

“又是阵法。”

“能上去吗？”李豪高声问道，他的魂力已快竭尽，那时将无法支撑数量庞大的飞牌。

无常伸手摸魂墙：

“他布这个阵，大概用了六年……”

“我最多再坚持半柱香！”李豪力竭。

六年布的阵，需要无常在半炷香的时间内破除。

忽然无常转过身：“当心脚下！”

李豪也已察觉到，他高高跳起，一只寄生虫从地板下弹出，他双刀砍断它。

待一旁的陈璐反应过来时，已慢了半拍，寄生虫冲入她的体内，她痛苦地捂住小腹，跌坐在地。

无常单手凭空一拽，硬生生将寄生虫从陈璐体内拽了出来。李豪迅速切断它的首端。

随着寄生虫被拽出，陈璐一口鲜血喷出来。她擦了擦嘴，被李豪扶起来。

“要不要我也背你？”李豪作势要去背陈璐。

陈璐拄着刀站立。

“我自己可以。你继续替无常大人开路。”

李豪关切地回头望了一眼她，无奈地回到了无常身旁，但留下所有的扑克，围绕着陈璐旋转，将她保护在内。

无常无暇顾及两人，她对着魂墙飞速地双手结印，不断变化印记。

“这是神印，你怎么可能……”李豪诧异地看着她布阵，“等等，她刚才叫你什么？无常大人？”

李豪顿觉背部一股寒意，无常，真是无常，一个连他师爷都战战兢兢不敢轻易提起的煞神。

无常，从千年前便有了的传闻，钩罪人的魂魄。她千岁不死，百神谱上描述成是一具干尸一样恐怖的样貌，头发白而稀疏，舌头长长地吊在外面。奇怪的是，与坊间传闻不同，并非有黑白无常之分，百神谱上仅记载有一，曰“无常”。

人们对于从地府而来的神差的有着天然的畏惧感。

无常并非普通的神差，而是兼鬼差与神差之名，出入天庭与地府，是较为特殊的一个存在，尤为重要的是无常的白羽，能搭建地府通往人间的桥梁。

李豪一分心，便有寄生虫袭来，陈璐那里也再次发出了闷哼的受痛声。

“你还能坚持多久？”无常问。

李豪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超过半柱香。”他答到，事实上，迫于对无常的的恐惧，他还稍稍说多了时间。

有汗珠从无常脸颊滴落，落到杨子的手。

“你和陈璐找到门出去。”

“那你呢？”鲜血从李豪嘴角流出，他已快弹尽粮绝。

“我继续破阵。”

“啥？”杨子一听不干了，“你找死别拉我一起，我反正是要走了。”

杨子说着从无常背上跳下来，无常心里一惊，转身去拉杨子，却抓了空。

“你疯了！”她面前的杨子早已被空间吞噬，没了踪迹。

杨子第一次从无常眼中看到惊恐的神色。

他向她眨了下左眼，可惜无常并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