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2 / 2）

雪萍做了髋部固定被抬回家已经是下午了，睁开眼，见麦苗在自己眼前忙活，斜着眼睛找孩子，得知在大舅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天旭进门就瘫到了床上一直睡到晚上八点多才打着哈欠起来，狼吞虎咽吃了饭，撂下筷子说：“你怎么这么大劲儿呀？愣把她给椆地下了！”雪平随即发出了呻吟声，麦苗忙取了止疼片倒了水过去，雪萍却使劲摇着头持续发着声音。辨别了良久，似乎是在说“不赖你”，麦苗这才细细地回想她一直狐疑不解的雪萍摔下来的细节，问：“您是故意摔下来的？”

雪萍艰难地点点头，继续喃喃呻吟着。麦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您干嘛呀，还嫌我不累？”

天旭说：“你还埋怨她？都是你招的！”

麦苗“噌”站起来：“都赖我行了吧？你们另找人吧，这活儿我干不了！”

天旭脖子暴着青筋叫道：“可不赖你吗？你这不是又来了吗？你老说另找人，把她吓着了！这都是你表姐挑唆的吧？说你表姐不是个玩意儿吧，你还不爱听！好吃好喝外带着拿，还管不住她那张臭嘴，一会儿使唤丫头，一会儿保姆的！她说什么你还就认什么！昨儿个还说你表姐‘要了饭都比你强’，什么话？成心恶心姆们！你还非得说给雪萍听！这回行了，听大夫说那话，她就是彻底废了！”

雪萍随着天旭的话音发出了凄厉嚎哭声。几乎同时，大舅、舅妈领着孩子进了屋门，采瑶不分青红皂白第一时间和妈妈飙起了高音。麦苗此时已像皮球似的泄了气，过去哄采瑶，雪萍看见孩子，哭声更加凄凉。舅妈到了雪萍的跟前，眼见得她的额头上又渗出了汗珠，眼圈一红：“这罪糟的！”天旭被舅妈的红眼圈感染，鼻子跟着一酸：“前一阵子我觉得你没准儿能好，这回完了！你这是何苦呢……说到“何苦呢”，天旭的声调尖锐高亢上去，眼眶汪出了水。

舅妈拿了毛巾给雪萍擦脸，麦苗按医嘱给雪萍吃了止疼和安眠的药，半个小时之后雪萍才渐渐安静下来。麦苗哄孩子睡觉的时候脑子重新麻木起来，眼皮重若千斤，上下眼皮一合，便像被鳔胶粘住一样，却听见舅妈说：“你不懂女孩的心思，她那话骨子里是吃她表姐的醋，姐妹之间都比，最要紧的是比谁的男人好。”

大舅说：“得了吧，人家根本没瞧上他！”

“你别又跟我搬杠，你又不是女人！大旭子的心思我也明白，毕竟雪萍还活着，何况他也没处过女朋友。可是，大旭子，女孩子要是跟你硬来，你也认，你们男人都这德行。可你不能指望着女孩子主动找你呀！”

大舅说：“哪儿跟哪儿啊，你别在这儿瞎掺和了！”

“什么叫瞎掺和呀，他俩这是僵在这儿了。俩人都没处过朋友，何况这阵势，关在一个屋檐下，可不得大眼瞪小眼吗？就算是雪萍没了，他俩都得像斗蛐蛐似的，且试呢！早晚互相都觉得对方瞧不上自个儿。人家跟着雪萍来干嘛来了，就是嫁人来了！你俩老这样，雪萍踏实不了，以后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呢。今儿当着雪萍的面儿，我做主了，把这床拆了，不许麦苗再睡外头！过来，马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