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37(1 / 2)

工作之余,我就带着泓儿、雪花、麦子麦穗在荒原上漫游,我几乎遍访了荒原上的所有农庄,兴致勃勃地干起了我的老本行,按照梁总工和梁晓当年绘制的沙漠农业开发示范图和留下的文字资料作为参考,无偿地为庄园主们设计他们的庄园发展蓝图。

在我周围的数十个农庄里,规模大小不一样,开发时间也参差有别,地质土壤情况也有很大的不同,我一边向他们灌输现代农场的理念,一面也学习他们在经营中自己摸索出来的一些新颖的做法和想法,这既是传道解惑,也是取经和交流。大多数农场主在听了我或者梁总工的讲解后,都和我当年一样,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梁总工已经退休,他勤勤恳恳工作了一辈子,完全可以安享晚年的退休生活,他的儿子在法国留学时成绩非常优秀,博士毕业以后就留在法国工作,老人对这一点有点不满,他希望儿子能够回自己的祖国,为国家建设出力,他说:“人生一辈子,一张床睡觉,一双筷子吃饭,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私自利为自己活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要有奉献精神,多做对国家有益的事,多奉献社会。”从法国探望儿子回来以后,他被单位返聘,日常又过起了忙忙碌碌的生活,他的头发都花白了,但是,精神仍然矍铄。

现在,只要到了周末,只要有时间,梁总工就会到我的塔拉桦树庄园来,一是为各个农场提供指导和帮助,一是为了看望泓儿。梁总工的科学理念成就了一些农场主的财富,有人说,梁总工完全可以成立农业技术服务公司,收取指导和服务费,一定能赚大钱,但是,他用大手一挥就结束了这个问题的讨论,他所有的一切指导服务都是免费的,这让他的沙漠环保科学发展理念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推广。

其余的时间,他就在我的农庄里耐心地陪泓儿玩耍,他不像别人家的爷爷一味的溺爱孙子,而是慈祥地对泓儿循循善诱,慢慢纠正泓儿的小任性,更多地是给泓儿讲各种各样的沙漠知识,讲做人的道理,我感觉他把对梁晓的儿子般的爱转移到了泓儿的身上,泓儿非常喜欢这个爷爷,有时候,爷孙俩拿着手机打电话都能打十几分钟都不挂。

梁总工用他的无私奉献的高尚品格,科学严谨一丝不苟的治学风范赢得了所有农场主的敬佩和尊重,他们有时候也会专门开车接梁总工去他们的农场,请教生产中遇到的难以解决的具体问题。

梁晓为这片土地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可惜他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切!跟在梁总工后面的我,就负责起为他们起草发展蓝图,对庄园主们的设计要求,我总是耐心解释和引导,等到大多数人都建立了环保意识和形成环保理念之后,少数一心只想赚钱的庄园主也慢慢转变了态度。为大家奉献我要求的唯一的回报是,他们都必须在能力所及范围内把自己庄园区域内的野胡杨林、红柳林、梭梭林尽可能的注水灌溉,保护起来。

一年前,梁总工曾说过的那条铁路终于通行,它穿过了离桦树庄园九公里外的旷野,一个规模宏大的生态保护计划也正在落地,在未来的若干年里,这片沙漠里所有的野生植被、野生地貌都将建立注水系统,自然生态将会受到修复和保护。

对荒原上所有的私人农庄来说,十几年艰苦卓绝的私人荒原大开发岁月结束了,现在,我的桦树庄园和我周围所有的庄园都被纳入了大农业发展体系计划。但是,这十几年对所有的农场主来说,都是终生难忘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一个我和古茀一样的个人英雄主义时代,我们凭着一腔孤勇,在沙漠里开创了一种新的生活,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有人开发失败倾家荡产,也有人在赚到财富以后,迷失了初心,投入到浑浑噩噩纸醉金迷的世俗生活,染上了赌博,染上了毒瘾,犯了罪,在戒毒所里失去了生命,在监狱中忏悔余生。但是,更多的人,古茀、我,绝大多数农场主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里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开辟了一条新的人生道路,我们选择和时代一起成长。

得益于梁总工的持续指导,塔拉被设计建设成了一个最佳的生态开发系统。在冬季,数以千车计的粉煤灰被拉到地里,成为改造土质的优等肥料,它们完全改变了土壤的养分状况;交替种植的小麦、玉米、大豆、棉花、甘薯、油葵等作物,彻底改变了土地的地质属性;间距种植的防风林成为良田的忠实卫士,科学精准的现代种植和浇灌技术的植入为丰硕的收获保驾护航,这一切行为的实施,让塔拉桦树庄园在十三年后的今天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现代农场,我也实现了最初的建设梦想。

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个伟大的收获是我完成了儿时的艺术梦想,现在,一百幅大大小小的油画作品挂满了一个宏伟的展厅,筹备中的展览正在离作家的操持下紧锣密鼓地进行,我的人生第一个油画展览的名字叫《犁云记——一个垦荒者的艺术梦》。

如果是在十三年前,我可能会在赚到钱的第一时间就兴高采烈地返回城市和人群,用别墅、豪车和与之相配套的奢靡的生活向所有人证明我的成功,我认为这样的成功足以让我一雪前耻,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的能力。但是如你所见,我没有,那一切想象中的骄奢淫逸和志满意得都没有发生,现在的我仍然过着简朴的农场主的生活,除为了能让泓儿出行更安全舒适,我买了一辆价值不菲的好车,此外,我没有在城市里花任何和生产无关的钱,而是把所有的收入都用于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建设,从土地到心灵。

在我用一个冬天的拼命设计工作赚到的七万元钱回到桦树庄园的时候,我成了一个全新意义上的人——真正告别了从前的一切,告别了过去的自己,也许,这样的我正是父亲、母亲和你曾经梦寐以求的,但是,当我真正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都已经和我永别。

生活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遗憾之旅,一旦失去,将永远不能复回。

在梁晓牺牲的那一年的春天,春播在恢复生产的忙碌中度过,七月里,田间管理结束后的一个星期天,桦树庄园迎来了我最尊贵的两个客人——不,他们是我的朋友和亲人!

古茀和离原来到我的门前的时候,我正在给菜园浇水。那一天下午,古茀的六个工人、古茀、离原、我,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野湖边上,踏勘大坝,野湖、野胡杨林。

从这一天开始,我们恢复了为胡杨林引水工程的建设。除了地里必要的田间管理占用了一些时间之外,其余的时间这支队伍始终在野湖工作,大家一起下到大干沟里,清理河床,疏通水道,让大干沟里形成通畅的流水渠道,我们重整了原先水坝位置的地基,重新开始,建设一条新的水坝。这次我们不再装填无数的沙袋,而是用装填的一部分沙袋堆砌起一个个错落有致的框架,然后由挖掘机往框坑内填入砂石料,每建设一米高后,错开原有的框架再次重复第一次的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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