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2(1 / 2)

十月末下苦霜之前,我就把菜园子里的辣子西红柿连杆子一起割了下来,存放在屋子的角落里,慢慢摘着吃。

现在,几个泡沫箱变成了小菜地,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火墙旁边,下雪前我把芫荽和小葱连着土坯一起挖了起来,分栽在里面,如今屋外飞雪连天,它们却长得郁郁葱葱,青翠可爱,香气四溢。

这个冬天,我第一次在荒原上住的地窝子派上了新的用场,它离房子不远,我把它稍加修葺后封闭了入口改造成了菜窖。

第一场雪后不久,我砍了大白菜,包心的不包心的统统都砍了下来,一片好菜叶也没有浪费,整棵的白菜都搬运到菜窖里去,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为了节约空间,我提前钉了两个木头架子,菜被分成三层摆放在架子上。现在菜窖里面储存了九袋白萝卜和一百颗大白菜,塞得满满当当,这让我不再为冬天的蔬菜操心了,炖一锅猪肉白菜就能满足地吃一天。

所以整个冬天,除了采购了一些肉食和米面油之外,我不会在生活上再花费什么钱,这种高度节约的生活在从前是不可想象的,但现在就是我日复一日的生活,对我来说,简朴的生活就像我此刻的心境一样,虽然有所缺乏不够富足但是平静安稳足以让我泰然处之。

屋外下大雪的时候,我无事可干,就切一些羊肉,腌渍好以后,架在梭梭炭火上烤,别有一番风味,吃过一次以后,我上了瘾,后面,我还把羊肉串搁在红柳棍上烤,烤好的羊肉串带着一点红柳的木香味,这成了冬季里让我大快朵颐的珍馐美味,隔几天就想吃一次。就连漏下的滚烫的灰烬也是烤红薯和洋芋的最佳烤箱,红薯是我自己菜园子里种的,和土豆一样,种的时间晚了,长得都不大,大多数都是小家伙,但是味道甘甜,煮稀饭的时候我常会放一些。

三餐之余画画和看书的日子过得很舒服,一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一个春夏到秋天的思虑和劳累都已经完全缓解过来,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整个人都重新变得充满了活力,我的心里也蠢蠢欲动起来。

短暂的悠闲过后,我开启了内心琢磨已久的伟大工程,我要为胡杨林建设一座大坝。我之所以急于开工,是因为我盘算过,在可预见的未来至少三年,土地不可能给我带来意外丰厚的回报,花费大量资金建设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大坝是不可能的,但是开发荒地的经历给了我可贵的启示:做!就是一切!

再说我的内心深处也不愿意再等待,我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胡杨林不能再等待了。简单地说,我的打算是建造一个简易水坝,只要我能修建一个和野湖水面基本等高的大坝,那么只用一半的工作量就能聚起可观的水用于浇灌,这是目前最简单可行的办法,不用资金也不用其他人力,不用修桥铺路,总之,除了我无偿奉献的劳动力之外,不用多花一分钱

这个想法让我一下轻松了很多,不用数据也不用计算不用图纸,用木头构建网格然后填入沙袋,打好地基,在上面堆起一个小坝,直观地说,垒一堵能挡住水的墙就行,就像开垦荒地一样,我只要能把水挡住不让它们流失,把水都聚集起来,就能组织一次有效的灌溉,只要有一次像样的灌溉,就能暂时解决胡杨林的燃眉之急,暂时阻断它们迈向死亡的路程。

至于真正的水坝或者是其他,现在我不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万一不行时再想办法,只要开始干,水坝总有一天能堆起来。在荒原的半年经历培养起了我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我想起你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在荒原的每一天,我都在感受这一点。

大雪过后,干沟里的水道被冻得结结实实,就连野湖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这给我实施我的计划提供了绝妙的帮助。早晨,我和雪花来到距离我们的家将近两公里处的地方,这里大沟底部生长着一片横七竖八的野树林。很多树都死去多年了,遍地枯木,时间风化了大多数树干的树皮,这些枯树横七竖八地铺陈在大沟各处,尽管荒原上白雪皑皑,大沟里也覆盖了一层白雪,但是风把枯木上的雪吹落了,裸露出树干,四处生长的植物也在雪中显现出来,给沟底添加了色彩。一块块黑色的岩石、红柳的暗红色的针叶、蒿草的抽干了水分的淡黄色装点着白雪世界,让人感觉冬天也没有那么单调,仍然有一种朴素的另类的荒芜之美。

我开始工作的第一步打算,就是把这些树木能清理出来的都清理出来运到野湖边上去,它们将为修筑堤坝夯实地基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首先在悬崖上开辟了一条下到沟底的道路,方便以后每天上上下下。出于安全的考虑和我曾经摔昏过去的经历,这项工作我做得很仔细,我铲出一格格的阶梯,铲掉浮土,露出结实的砂石地基,每一个台阶铲的都比较宽,确保能踏踏实实地踩上去不会轻易打滑摔倒。

收集木头的工作比较难做,首先要对付的是纠结成一团团一片片的杂草,它们早已长成了连片的草甸,需要用力铲除,甚至连根铲起,才能把掩盖在下面的枯木拖出来。连着几天,我都在大沟里忙着清理树木,越清理发现的枯木越多,我不由得对这片干沟从前居然如此郁郁葱葱过深感质疑。

这不像是沙漠下雨和融雪浇灌能支撑的繁茂,这些大多数都碗口粗甚至小桶粗细的树木可是长在沙漠里的,它们在这么贫瘠的地方能长到这么高这么粗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能成就的,从前,它们蔚然成林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沙漠大沟里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呢?是什么原因让它们一个个一排排倒下,成了枯木呢?难道那个时候它们是长在河边?是突然而至的洪水摧毁了它们?阳光和风剥去了它们的树皮,让它们裸露出黄褐色的树干?还是它们中的很多棵并不是天生就生活在这里的,而是洪水搬运的产物?

除了水泽里的枯树,晒在沙洲上的大多数树木都干透了,变得不是那么沉重,清理它们,我用上了斧子、锯子、把枝枝杈杈砍削掉,过长的从合适的地方锯断,但是大部分木材砍削掉它们多余枝叶让它们变得圆滚滚的不是我的利斧,而是时间和源源不断的流水,它们的光滑程度早已胜过利斧砍削。

我像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一样,肩上套着长绳子,沿着冰道把几根捆在一起的树木拖曳着向前,雪花激动地在我前面的冰面上奔跑,爪子刨起雪沫,一路上直打滑。

一天又一天,一根根木材被我顺着冻得结实的水道一批批拖到了野湖旁边,它们顺着水坝的方向排成一排,看着木材数量一天天增多,我大受鼓舞,我用铁锹一路铲除水道里的杂草枯枝,平根桩铲砂石,开辟出了一条大约两米五宽一点二千米长的冰道,做了一个粗糙的大木爬犁,这样木材可以横在爬犁上轻易地在冰上滑行,这大大减轻了我拖拽时付出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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