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别（1 / 2）

1994年早春

开学已经一周了，这学期是升入高中最关键的一学期，备战中考，同学们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没日没夜地在书海里埋着。

但小秋的发条却好像生锈了一样，怎么也转不动，她的心思被忧郁的蓝沫紧紧栓系着。自从开学以来，蓝沫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也没见蓝沫跟任何人说过话，他每天都是翻开书，在那里发呆，放学，他总是第一个拎起书包就出去了，晚自习，也没见他来上过几次。小秋想到那次去他家听到的吵闹声，她猜想，蓝沫家里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这天早上，小秋推开家门，关门的时候，看到一双蓝色的手套挂在门把手上，是蓝沫上次套在她手上的那双手套，小秋心里一紧，取下手套，摸到手套里藏的纸条，纸条是一张淡蓝色的信纸工工整整地折了很小的一块，小秋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把它打开的，一句很短的文字，没有抬头，没有署名，但很工整地写着“我走了，谨此留念，谢谢”，小秋把整张纸反过来倒过去看过，没有更多的字了，甚至连块多余的墨迹也没有。

小秋平生头一次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是那根发条锈得断掉了，只是傻傻的把蓝沫的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就疯了似的跑出楼门，向蓝沫家跑去。

这个时候，小秋已经顾不得矜持、更顾不上迟疑，戴着手套的手拼了命的拍打蓝沫家的门，边拍边喊着“蓝沫，蓝沫，蓝沫”引得对门的邻居出来，“别敲了，没人了，搬走了，昨天晚上连夜搬走的。”小秋这个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转身时显然吓到了那位邻居。“你是他家什么人啊？”邻居问道，“他们怎么会搬走，为什么突然走了？”“吵得很厉害，听说是离婚了，好像是那孩子和他妈一起搬走的。他爸也常年不在家。”“他们搬去哪儿了？”“这个，不知道了。”

小秋低下头，摊开手，盯着自己戴着那双手套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小姑娘，你没事吧？”

这一刻，小秋的心里就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下了楼，怎么出了门，怎么走过蓝沫曾经一遍遍走过的那条路.…

那条路上，分明还有一个声音在一遍遍地说着“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跳舞呢，跳的真好..”那条路上，分明还有一前一后他们的脚印，那条路上，分明还下着那场莫名的太阳雨…

小秋到学校的时候，一节课已经快上完了，她就那么在同学们众目睽睽之下，在老师犀利的目光中，敲了门，推开门，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连平日里最不拘一格的婉婉，也张着嘴望着她。

下课铃响了，老师走到小秋身边，拍拍小秋肩膀，“来我办公室。”

小秋毫不迟疑地跟着老师走了，同学们都跟炸了锅似的，三三两两成团各种猜想各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