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声（1 / 1）

1993年，初秋

一整个暑假在补习课和一堆爸妈指定要读的文学读物中度过，小秋爱的诗歌只能在爸妈睡了之后的夜里偷偷的读，偶尔会有神游的诗句乍到，小秋便会借着月光把它们记在本子里。

边疆的秋凉的特别快，两场秋雨之后，树叶黄的黄落得落，附和着少女多愁的心，寥寥草草地描画着伤感。

开学前一天下午，下了半天的雨渐渐停下来。赶完了最后几天的暑假作业，小秋穿上一件毛衣外套下楼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学校。操场上有高年级的同学在踢足球，那时候的操场，没有草坪，也没有塑胶，只是沙土地上画上一圈圈白石灰的线，下过雨，有些泥泞，但却挡不住那些天天做着足球梦的傻小子们奔跑的脚步，在那个时候，似乎一双没有泥渍的白球鞋才是最逊的。可蓝沫就不喜欢踢足球，在小秋眼中，他似乎从未出现在那些傻小子们中间过，他的一举一动总是看起来比同龄的男生要成熟很多..小秋想着，这时候蓝沫应该也写完了暑假作业了吧，他会在干嘛呢？会和婉婉在一起吗？……

“卓小秋！”一个在小秋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秋以为自己恍惚了，愣了一下，没回头，继续走，没走两步，肩头被轻轻一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竟然是蓝沫，竟然是蓝沫！小秋瞪圆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人，生怕是哪只梦里的精灵变成蓝沫来捉弄她的，片刻，小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个也不是精灵变得，是真的蓝沫，就在她想他想得心疼的时刻，他竟然来到了她的面前，她似乎都忘记了，这个人其实只是跟他住在隔了一栋楼的距离，坐在跟她隔了几排座的同一间教室，思念一个人的距离，竟然是那么那么的遥远，远到，咫尺却天涯。

小秋很笨拙的调整了下表情和姿势，没顾上回答蓝沫的问题，只是浅笑一下，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后，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地问了句”你的作业写完了吗？“”嗯，刚写完，出来放松一下，明天就开学了。“那句回应似乎根本不需要发问，无论多小的声音，他都能听得到。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蓝沫很配合地走在小秋身后。小秋心里像是齐天大圣闹过的天宫一样地凌乱，多想停下来，多想和蓝沫并肩走，但双脚却根本是被另一个疯子附体了的。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走了大半个操场。

走到教学楼后面的一根朽木前，小秋坐了下来，蓝沫也坐下来，只是和小秋隔着1个人的距离。雨后的夕阳甚好，低低地斜照在教学楼的窗户上，印出特别好看的红色。小秋盯着那抹窗户上的红出神，突然，发上的橡圈断了，头发散落下来，吓了小秋一跳，她慌乱地整理头发，抬眼，蓝沫竟举着那根断了的橡圈在她面前，”断了，挺好看的“小秋瞬间心跳如同恐高症要蹦极一般，她不知所措地急忙接过橡圈，胡乱塞在口袋里站起身来，蓝沫也站起身来，说了句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头发不扎着，挺好看的“。这句话就如同360度高温的烙铁瞬间刻了字烙在小秋的心里。两个人依然一前一后，保持着1个人的距离，从学校回家，回到隔着一栋楼的那两个单元里，临别，小秋说”蓝沫，再见！“蓝沫说”卓小秋，再见！“。这一晚，小秋不知道晚饭吃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把什么书和什么本儿装进了书包里，梦里自己穿一袭宽松的白裙，散着发，奔跑在草地上，快乐地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