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魇（1 / 2）

克洛森惊醒过来，在马车内大口喘着粗气。

他清楚地记着那个奇怪的青年拖着镣铐向他走来的情景，仿佛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他快速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马车还是那辆马车，除了驾车的车夫，周围也只有几位浅眠中的乘客。

克洛森逐渐冷静下来，他安慰自己那只是一场梦，并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世界上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自己烧了领主别馆，更何况自己作为恶魔降临这件事。

一边想着，他一边分析起了这场梦的含义。他对那位白发青年毫无印象，却在梦中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面庞，如果说他是自己因负罪感幻想出的角色，也太过具像化了。

这番惊吓让克洛森完全清醒过来了，虽然仍然处于睡眠不足的状态，但他在一整夜里也没能再度睡着。他开始思考之后要做的事情，首先是如何混入埃舍尔，这个莱茵王国的首都。

作为最大，最繁杂的城市，埃舍尔的治安水平想必也是全国最高的。克洛森目前拿不出身份证明，在领主宅邸的搜索中他没有发现任何被害者的证件，这也很合理，毕竟人口买卖不能留案底。

进入波恩时没有检查身份，不意味着进入埃舍尔也能一帆风顺。

克洛森一路思考着处理方式，他给自己想出了一系列方案，例如贿赂守卫，从城外找密道入城，混入拉货马车的货物中，等等。随着他评估这些方案的风险和可行性，马车已经在驿站完成了车夫和马匹的交换，天色也来到了拂晓。

再有几个小时自己就要到埃舍尔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克洛森想着，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他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一般这种情况是马车被过路人拦停，希望中途搭车，就像他昨天做的那样。他仔细留意着车夫和路人的交谈声，虽然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但车外应该有两个人。

过了一会，车夫打开车门钻进车厢，环顾了一下车内的乘客们，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克洛森身上。

“你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吧？”

克洛森愣了一下，他在上车的时候车夫并没有盘问过他的来历，只是收了钱就把他拉上了。事到如今他又怎么知道的这个伪装身份？

“有警官找你，你下来吧。”

“……警官？”

“对，就是警官，他们给我看了证件。”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克洛森慌乱了一秒钟，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头脑开始高速运转。可能是昨天半路搭车的那位车夫最后还是发现自己溜走了，于是到警察局做了报告。

一般来说警察的行动不应该这么快，除非这附近好巧不巧确实有过一位贵族家的少爷离家出走……接到贵族委托的他们自然会将自己和那位离家出走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运气也太差了，克洛森想到。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和那两位警官解释清楚自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应该就没问题了，大不了被带走之后再找个机会溜走。不知道领主的事情发酵到哪一步了，但愿他们不会把我和那场大火关联起来。

再呆在车里会显得心虚，克洛森带上自己的行李，硬着头皮下了马车。当他抬头看向那两位警官时，瞬间因为巨大的惊愕而头脑发懵。

纯白的长发，身上披着绣着金色鹰状纹路的黑色长斗篷，手腕上一副手铐反射着提灯的光芒。他抬起了另一只手向着自己挥了挥，伴以和善的微笑。

（梦境中人）

观察者之镜先一步给出了潜意识里的判断，将克洛森的思维拉了回来。他感觉一桶凉水从头向下把他浇透，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说什么。

怎么回事……为什么梦中的目击者会真实存在，而且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克洛森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这个奇怪的警官，希望观察者之镜能尽快反射出更多他深层记忆里的判断。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海德•夏特尔。这位是我的搭档。”白发青年伸手朝向自己身后骑在马上没有下来的同伴，后者在克洛森愣神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和马车夫的交涉，让他不用等这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直接把车开走。

“名为库洛•兰布勒。”名为海德的警官看同行的搭档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于是自己把话接了下去，“你呢？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呃……”克洛森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确定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在警方的通缉令上，虽然现在对面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是友善，但克洛森怀疑这只是假象。

他现在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慌张的十二岁孩子，他不用去刻意表演，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完美地道出了他茫然无措的心态。克洛森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允许思维正常运转，但他的身体拒绝了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