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场大火（1 / 2）

在领主宅邸中大致寻找了一圈之后或许能用得上的物品，克洛森清点了一下手头的收获。

首先是一个手提箱，皮革质地，镶着金边，看上去是高档货。手提箱里是他在领主宅邸中寻找到的现金，大约三十来枚金币，如果自己节约一点的话，靠着这些钱应该能维持几个月左右的生活。

在搜刮的过程中，他认识到领主为了恶魔召唤已经差不多败光了手头的全部流动资金，宅邸里的珠宝所剩无几，甚至比不上欠账账单的数量。

当然，克洛森并没有把这些珠宝带走的打算。他清楚自己的外形只是个12岁的孩子，能够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会引来周围人不必要的怀疑。他可不想被请到警官那里喝茶。

另一个值得他注意的物件是罗斯夫人之前拿在手里的那本恶魔召唤笔记。忍着恶心与反胃，克洛森翻开了这本已经被鲜血浸透的亵渎手册。

通过字迹判断，这本手册似乎有过不止一个主人，这些人们为了召唤名为黄金领主的恶魔已经做了许多次实验，都以失败告终，而惨痛的教训都被记在了这本手册里，秘密流传给下一个主人。根据罗斯夫人的账单记录，克洛森判断这本手册在黑市上似乎价值不菲。

在牺牲者中，克洛森甚至找到了前罗斯领主的名字，看上去在他的妻子尝试之前，这位领主曾经试着把自己当作活祭，想让恶魔降临到自己身上。

经过数次修改更正，最终他们尝试使用孩童的鲜血作为召唤阵的绘制材料，并以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少女作为活祭，也就是供黄金领主降临的容器。而这样做的原因也标注在了某一页：成年人作为容器大多会扯下自己的头颅，而未成年人大多没有如此剧烈的反应，推测黄金领主喜好孩童的身体。

知道正确解释的克洛森对此嗤之以鼻。肉体的剧烈反抗来源于两个灵魂之间的互相排斥，已经形成稳定世界观的成年人相比儿童更加重视自我，于是也就无法与非人类的灵魂融在一起。但至于为什么他自己能成功，而年龄差不多的爱德华他们都牺牲了……

克洛森又想起了法利亚神父的催眠，明明他们五个都是作为容器卖出的商品，为何他单单对自己做了这些工作？

克洛森总觉得哪里有蹊跷，等到躲过了这波风头，他一定要去好好调查一下法利亚神父的事情。

现在，克洛森正站在洋馆大门前，一手拎着装着所有东西的手提箱，一手拿着点燃的烛台。他将从洋馆中找到的酒精，油等易燃物质洒在了地面，准备以一场大火作为一切的收尾。

这是他经过一番考虑后认为比较好的处理方式。首先，几天之后肯定会有人发现领主消失的异常，他不可能留着一地的召唤痕迹等着官方调查，必须要找个办法消除掉恶魔召唤的证据。自己作为恶魔降临人间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可不想每天都战战兢兢地过着逃犯的生活。

他不确信教廷是否有手段辨认出自己就是被召唤的恶魔，所以他选择干脆从源头破坏指向恶魔召唤的线索。而作为人类，他需要尽力撇清领主等人的死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制造一场大火，将一切归咎于意外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确认了没有遗漏的事项，克洛森扬起手，将火光摇曳的烛台扔向了洒满易燃物的地面。

呼啦一声，接触到液体的火焰蔓延开来，炫目的红光在地面上流转，肆意地到处乱窜。它们吞噬了一具具未僵的尸体，燃烧了罪孽的痕迹。它们顺着房屋中的木质结构攀到了各个角落，点燃了一切余孽，宣告着净化。

克洛森早已跑到林中小路上，此时正是深夜，他转头回望远处的洋馆，在星空下它像是冉冉升起的太阳。

（一切的结束，亦或者是一切的开始。）

观察者之镜在无言燃烧的大火旁道出了他内心的声音。

克洛森一手拎着“可用于照明”的指南提灯走在林间小路上。根据乘坐马车来这里的记忆，他们大概在这条小路上行驶了约一小时。换算成步速，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在天亮时分回到主干道，而后便可以尝试搭上公共马车前往附近的城镇。

克洛森计划多辗转几个城市，最终在大城市落脚。大城市的贫民区鱼龙混杂，很适合他这种身份不明的家伙混入其中。同时，大城市往往意味着它是情报网的交汇点，应该能收集到更多关于黄金遗物的线索。

当然，至于有没有资本获取到那些黄金遗物就是另一回事了……大不了可以明抢，不，我是原主人，这叫物归原主。

克洛森不知道恶魔召唤者一般都是什么样的人，但从罗斯夫人的样子推测，这些家伙应该都不了解恶魔的力量，关于恶魔的知识更是要从黑市交易才能获得。自己作为货真价实的“伟大存在”应该能够打倒绝大多数的人类……虽然肉体强度也只是人类少年的程度。

一边考虑着未来计划一边默默走着，碍于这副孱弱的身体，克洛森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歇一会儿。他突然后悔自己平时没注重过锻炼，而是一直泡在书里。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他终于走出了森林，来到了主干路上。

洋馆的火势并没有蔓延到森林里，克洛森在点火前已经观察过周围植物的生长情况，认定能形成隔离带。

太阳已经升起，克洛森收起了指南提灯。他无法判断现在的具体时间，只能是顺着主干道往前走，期望能赶快遇到路过的马车捎他一程。即使在离开洋馆之前补充过能量和水，熬夜徒步数小时的他现在也已经疲惫不堪。

好在很快传来一阵铃声，克洛森伸手拦停了路过的公共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