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2 / 2）

纯白的空间逐渐崩解，莱门特的身形在眼前褪去，在召唤结束前，祂向克洛森挥手道别。

“路西法应该也在彼方，如果你遇到他了，代我向他问好。”

路西法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也是昔日在地狱中结交的友人，但克洛森并不能想起更多的信息。至于原因他也很清楚，他现在的灵魂极其不完整，承载了昔日记忆的灵魂只有一小片。随着他找到并融合更多灵魂碎片，记忆应该会逐渐全面起来。

灵魂承载着记忆，这是他在灵魂融合时获得的知识。同时获得的还有他作为恶魔的能力。

眼前的纯白彻底消失，克洛森从地面上坐了起来，那片黄金羽毛与他一同离开了纯白空间，此时正被他握在手中。起身的瞬间，浓郁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刺痛着克洛森，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用活人做材料召唤恶魔这种事情到底是从谁开始的？

作为有发言权的被召唤者，虽然他目前还想不起来正确的恶魔召唤方式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绝对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召唤仪式。

捆绑手脚的绳子已经散落在了地上，克洛森从手边摸起了一个镶着厚重金边的单片眼镜，呼吸一般自然地戴在了左眼，就像是已经持续了数百年的习惯一样。这是召唤他所用到的触媒，也就是说是他生前的所有物。

透过镜片，他看到四周的佣人们颤颤巍巍地向后退去，贴到了墙壁上，而面对自己的领主罗斯夫人正克制着脸上的狂喜之色，而后提起裙摆对他庄重地行了一礼。

“伟大的黄金领主大人！很…很荣幸您能回应在下的召唤！”罗斯夫人的声音因喜悦而颤抖着，“不知献上何物才能取悦您，请您与我签订契约，赐予我无量的财富！”

……我哪里来的权能赐予你财富，不清楚何为恶魔召唤就白白造成了这么多牺牲，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愤怒猛地在心头燃起，克洛森从地上站起，扶了扶镜片，俯视着向自己屈膝的领主。镜片前的视野里，一行小字浮现在了罗斯夫人的旁边。

（血腥暴戾，贪得无厌，已经失去悲悯之心的罪人）

这正是克洛森内心对她的评价，透过镜片化为文字显示了出来。罗斯夫人狂喜的表情让他作呕，她身上的血时刻提醒着克洛森无辜孩子们的牺牲。悲愤点燃了他的情绪，他不想再看到这张脸，再也不想。

他闭上眼。

一声惨叫响起，是罗斯夫人的声音。克洛森再度睁开眼，发现面前跪着的罗斯夫人脸上只剩下恐惧与难以置信，起初，她的腰部只是有一条细小的红线，而后越来越多的猩红液体从中沁出，她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看着自己的上半身就这样与下半身分离了，滑落到了地面上。

透过单片眼镜的眨眼就像是铡刀，只需要一点意识驱动，罗斯夫人被他一分为二。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寂静只持续了几秒，而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求救声。

大厅一片混乱，领主罗斯夫人的佣人们，不，“帮凶”们正因恐惧四散而逃。目睹了罗斯夫人惨状的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他们召唤到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恶魔，那本是不会按照人类心愿行动的伟大存在。

他们之前因为自己的愚蠢而相信了领主的说辞，相信了被召唤者是受制于召唤者的。而现在，形势逆转了，制造了无数祭品的刽子手自己也成为了献祭的一部分。

因恐惧而起的惊叫声，互相踩踏发出的哀嚎回荡在大厅，和弥漫的腥味搅在一起。此地仍为地狱，但执掌生死的恶魔已经降临。克洛森可没有仁慈到能够原谅这些帮凶，他的视线透过镜片追踪到涌向大门的人们。

然后闭上眼。

不管你们基于什么理由协助领主杀人，在当你们决定踏上此路时，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已经注定了，克洛森想到。当然，我不是什么高洁的审判者，更不是什么正义的朋友。

再睁开眼，洋馆已经一片寂静。刽子手们在眨眼之间被斩断，横切面极其整齐，世上最锋利之物所能造成的断面也不会比它更完美。恐惧与惊愕最终凝固在他们脸上，与半截身体一同滑落，跌在地上。

红雾从断面喷出，整整齐齐，仿佛庆典上的喷泉。

在这片弥漫的红色之中，克洛森扶了扶戴在左眼的单片眼镜，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他并不觉得自己所做之事应当被评价为善或者恶，他只是顺应着内心的冲动，将牺牲了他们的人送往陪葬。

……只是为了宣泄我自己的愤怒与憎恶，为了我已经牺牲的兄弟姐妹们复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