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1 / 2)

永泰十七年二月初八,战死三年的傅文征——活了!

——

“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傅宅大门紧闭,主院廊下,傅家当家人傅必进额上青筋爆出,面色泛红,怒不可遏地指着院中趴着的人,重复命令。

傅文征在疼痛中醒过来,双眼朦胧,耳中充斥嗡嗡之声,喊打喊杀之声继续。

背上毫无防备重重一棍,断骨般的疼痛让他大脑清醒。

眼下是青石地面,自己被人按在长凳上。他忙昂头看向前方,长廊下站着一位中年男人,一身青色长衫,满面愤怒,瞪着他的双目冒着火,胸口因为愤怒剧烈起伏。

他快速扫了眼周围,一个普通的小院,虽不大,却很雅致,院中栽着几株桂树。

压着他的是两个年轻仆人,旁边还跪着一个十二三岁小厮,泣不成声。

身后传来拍门声和女人的哭喊声,喊什么听不清。

啪——

又一棍重重落下,傅文征闷哼一声,伴随着背部疼痛,一段陌生的记忆一瞬间涌进脑海。

原来廊下的男人是这身体的父亲。就在半个时辰前,傅父将原主叫过来,检查他功课。原主一个问题答不出来,甚至连书都不会背。

傅父严厉训斥,命他什么时候一本书背会什么时候出房门。原主正值年少叛逆,脾气也倔,当面顶撞父亲,并扬言以后要如自己的二叔一般参军,死也不要读书,不参加童试。

这两句话彻底将傅父激怒,就有了现在这一遭。

啪——

傅父眼皮子底下,下人不敢放水,一棍一棍打得结实。

傅文征感觉每一棍都砸在骨头上,疼得眼冒金星,军棍也没这么疼。这副身体似乎对疼痛敏感,每一棍疼痛都被无限放大,将他吞没。

胸中刚聚集的一口气也被一棍打散,差点没续上来,再打下去自己要再死一回。

“别打了!我读书!”他拼尽力气冲廊下的傅父喊。

下人闻言,举起的棍子停在半空中。

傅父也愣住,素来犟牛一样脾气的儿子,打晕过去也不认错,竟然服软了?

“我读书。”傅文征担心傅父不信,再次强调“真读书了。”

他用力挣开愣着的仆人,准备爬起来,身后从背到腿疼痛钻心让他差点背过气去,根本使不上力,重新趴回长凳上大喘几口。

旁边跪着的小厮,连滚带爬过来,抓着他哭得更厉害。

傅父居高临下斥问:“以后可还敢说参军不读书的混账话?”

以后?

不参军肯定不可能,不仅原主,就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弃武从文。

再活一次,也是上辈子临终前发愿得来。

眼前的情况,不允许他不这么说,否则这顿打还得继续。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其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挑傅父爱听的话说:“不了,儿子读书,以后不说这话了。”

傅父注视着他,沉默好一阵,似乎也意识到打得太重,才不咸不淡的语气吩咐下人们将他送回去,最后恐吓他一句:“若敢再存参军的念头,为父直接将你打死,至少还留个尸。”

傅文征态度诚恳:“儿子不敢了。”

此时院门被打开,一位妇人哭着奔过来,见到长凳上面色如霜、冷汗淋淋的儿子,一把抱住,放声大哭,心肝儿宝贝地叫,叫得撕心裂肺。抹把泪冲廊下的丈夫责怪:“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他才多大,你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大郎已经卧病在床,这个儿子你还要打死吗?你不如把我也打死算了!”

想到长子如今重病在床,这辈子不能科举,仕途无望,傅必进眉头皱成一团。如果长子没有这一遭挫折,他又何必如此逼幼子读书。

有长子珠玉在前,再看眼前这个儿子,越看越不顺眼。如果此子能有长子一半长进,他何至于如此教训。

“慈母多败儿!”冷冷丢下一句,转身朝书房去。

傅文征被下人抬回房间,苗氏提前命人请的大夫已过来,一番诊治后,傅文征疼得虚脱,瘫软地趴在床上,在苗氏喋喋不休的关切话语中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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