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火焰里的起源(1 / 2)

火焰助燃了迪培思的愤怒和疯狂,他的眼神里带着杀戮和恨意,涨的通红,渐渐泵出血液,划过他的面孔。人群中保持着沉默,火焰愤怒似地燃烧导致这少年的呼吸极其明显,抑扬顿挫的呼吸声里弥散着尘埃和血液,那些混杂的东西不断在高空中跳跃,跳跃。最终降落在地面上,却无法忍受烈焰的火热,一下消散了。

我的嘴角扬起来,似乎疯狂了。在那时所有人都认为我近乎疯魔,我所表现的状态让人恐惧,我似乎成了死亡和罪恶的代名词,我就站在那里,凝视着沉默的人群,和其中不乏的反抗者。

我刚刚的发言在某些人的脑子里回转,他们开始思考起来,我的形象。而有些愤恨世俗,对族长有高昂崇拜心理的人则已然准备好奋起反抗,为自己消灭外族人而立下汗马功劳。

火焰燃烧着,寂寞地燃烧。

迪培思的身体跃起来,他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的脸上布满红色,赤色的鲜红有涂满的血液,有火光的映射,有肌肤在愤怒下所显出的生理反应。

他跃起的时候是轻盈的,但似乎天空是沉重的他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他被人拉住了。他倒在那里,地面触及到了他的脸皮,他转动脖子他寻找着拉下他的人。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老朽,花白且苍老的老朽,他站着的时候显出力量的美感,他是个壮硕的老朽。此刻他站在迪培思身后,就像一个雕塑一样,反射着火焰的光耀。迪培思看向他是竟不免哭泣起来,呜呜的哭声显得凄凉,人群里不再沉默,奋起反抗者出现了三人,他们有的被身旁人拉倒,有的被一只带着火焰的箭羽射穿灼伤,火焰的味道竟慢慢显现出来,焦香。火焰也有了声音,滋滋的声音竟也微微悦耳。

我看着迪培思哭泣,他向着的那个老朽如抚摸孩子般摸着他。那是族长的哥哥,前任的族长。他看向孩子,又看向我。我示以微笑,宽厚,但具有威严。他也给我微笑,顺从,但包含不甘。他站在这群人的中间,然后道:汉族人宋鸢沅,若可领导族人三败汉人,便,可任族长!从今日起,宋鸢沅代前任族长马哈木之职,所有人,不得违抗!

他的声音宽厚宏大,传入所有人心底。我退让了,然后,我厉声道:所有人,凡是十五岁以上男性,明日携带木棍集结于此,讨伐汉族!

于是,我让高才胜一等灭了火焰,滋滋啦啦灭火的声音将我带入回忆,那也是个满是火焰的傍晚。

我的村庄在火焰里苟延残喘,无数凄凉的人家往外逃窜,我的家人们慌忙地奔跑,父亲在这一过程中显得伟岸,他拿取了四包的米粟,每包四斤的米粟在父亲的拉取里随着我们逃窜,这个伟大的男人没说一句话,沉默伴随着他,却让我感觉温暖。姐姐和哥哥搀扶着母亲,这虚弱的女人,我似乎没有见过她,我没有她面目的轮廓,她消散在我的记忆里,我深刻知道,她为我的母亲,我却无法理解她究竟具有怎样的人性特征。我跟随着他们,那时我是幼小的,无法迈出广大的脚步。我的哭泣伴随着我的奔跑。我记得在逃跑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哥哥的回头,他喊叫:别哭!他的脸凶狠,却似乎彰显了力量,我便不再哭了。

逃亡继续到了深夜,我们离火源很远很远。疲倦使我们睡下,不过那个宽厚的男人沉默着,他在守护,那唯一的十六斤粮食。他知道,火焰之后将出现灾民,饥饿将成为恐惧。万幸,那是个平安的夜。

一月之后,村庄开始逃窜。火焰的灾害真正显现,一个贫穷的村庄注定遭受人生的一次重大打击,他们需要重新生存。在此情景之下,我们失去了粮食。那是个夜晚,混混和寡妇联合抢走了粮食,我们无可奈何,所有人开始寻找粮食,草,树皮,土。这些污秽成为充饥的良药,却也因此,死了好多人。

母亲在这情景里走了,她用她的身体为我们换来了一袋二斤的粮食。那是一个富户的混混,他玩惯了寡妇,便接受了他人之妻。他给了我母亲一袋粮食,然后我母亲把粮食给我们,那是深夜他告别了我们。我感受到一个哭泣的声音靠近我,然后吻别我。我看见清清冷冷的月色照在一条路上,干硬的土壤反射着月光,我眼前朦胧了,泪水盈满了。母亲走了,也许死了,也许过上了好日子,也许不断重复着辗转贫穷。

但我觉得,我那虚弱的母亲,大抵死了。她,那日走的很决绝。

黑夜的月光显得灼灼,晃的我时时睁不开眼睛,我那幼小的身躯在干硬的土地上晃动,摩擦着破烂的衣裳,碎小的石块硌伤了我的脊背,摇晃着的光亮使我还未开化的大脑陷入渺茫的思考中。忽然间仿佛顿悟了似的,我的脑海里摇晃出一点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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