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张黎(1 / 2)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吹落了簌簌的雪。

又是一年冬,涿县沉入寒夜。

锻刀堂破旧的学徒宿舍里。

他咬着牙,不停打着哆嗦,连续多呼了几口气,抱紧了怀里微微发红的石块。

这是锻刀时废弃的火石,虽为废料,却能持续发热数个时辰,就给学徒们抱着挨冬。

光是小破木屋的四面八方漏进来的风,就已经教人难以忍受。

更不用说身子底下坚硬如冰一样的床板了。

虽然上面垫了一层草席,又加了一层棉被,但薄得好像没有一样。

甚至于,这层棉被宛如不能满足的蛇,一直在舔舐他腿部仅存的温度。

‘我叫张黎,现年十五岁,涿县锻刀堂学徒,身无长技,只偷趴在私塾念了点书……’

透骨的寒意,震荡着他的全身。

脑海里,亦是冲荡着前世与这一世的记忆。

在寒颤中度过了许久,张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也接受了现实。

前世已如黄粱梦。

同样的严冬,他还在公司里加班,眼睛一闭一睁就到这来了。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大灵王朝,疆域辽阔不知几何。

这里以武为尊,等级森严。

生产力低下,物质贫瘠。

资源都被皇室,官府,宗门,世家垄断。

寻常人家无法习武,难以翻身。

原身父母早亡,身世贫寒,耗尽了在外流浪打零工攒的二两银子,才终于混进锻刀堂当了学徒。

连棉衣都买不起。

只能抱着火石挨冻。

虽如此,这样的火石在外面也是没有的。

毕竟一斤炭都要十个铜板。

他已经比许多人要幸运。

张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迷迷糊糊听见一阵刺耳的钟声。

然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喊着他的名字催促起来。

他只好跟着同屋的其他学徒一起穿衣洗漱,走到另一间大院里集合。

管事王五早已等得不耐烦,破口大骂,提起鞭子抽了几个动作慢的。

张黎很快融入了苦力队伍。

洗衣,煮水,挑铁,烧火石……很快,半日的劳作结束,可以吃饭。

学徒吃饭没有桌子,都是蹲在水井边。

张黎默默吃着馒头咸菜,高墙外飘来阵阵肉香,他知道那是帮工们也开饭了。

学徒基本只管简单的吃住,月俸就一两银子,攒好几个月才能买一条棉衣。

帮工就不同了,月俸高了几倍不说,吃饱穿暖顿顿大肉,还能学武,学习锻造技艺,是未来的锻刀师预备役,前途无量。

整个锻刀堂,总共三位堂主,三位管事,十多位锻刀师,数十名帮工,一百多名学徒。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整个涿县官府和帮派的兵器来源,每年也给朝廷上供军需,地位可不比马帮、漕帮低。

除了考进官兵编制,涿县人想习武,唯有参加马帮、漕帮和锻刀堂。

“真香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帮工,吃香喝辣?”

“成为帮工,最少都得一年,还得经过一番考核,资质够了,品性合格,才准许学武,而且还有很多规矩。”

旁边的几个学徒抽耸着鼻子吮吸肉香,羡慕不已。

‘这样的日子,还得最少忍一年?’张黎心底一沉。

别说一年,这个冬天,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熬过去!

感受到身体的孱弱,和微微渗进骨子里的寒意,张黎的心已经慢慢沉到了谷底。

“还聊什么?没吃完的不许吃了,马上开工!”管事的呵斥声传来,浑厚宏亮,震得所有人连忙跳起来。

没人想挑战他手上的鞭子。

又是重复的劳作,一群半大小子累得七荤八素,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准许收工。

偷偷装了一大袋火石放回卧房,张黎看着浑身漆黑的自己,不由苦笑一声,来到井水边打水洗手。

正要拿毛巾擦拭,一丝丝瘙痒感传来。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蚯蚓般的字符,无论怎么擦拭都清洗不掉。

“这是……”

张黎微怔了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几乎停滞,心脏都要砰砰直跳。

张黎注意观察周遭的动静,十分确定,自己右臂产生的异状,没有任何人察觉!

只有他自己看得见的符文在蔓延,涂满了半只手臂,随后就停止了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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