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1 / 2)

   我的名字叫温狸,温暖的温,狸猫的狸。

   我祖籍青州,出生在汝南郡,家在郡治悬瓠城淮阴里,爷爷曾担任里吏,爹爹务农为生。

   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

   我家有地有院,有桑有麻,勤于耕织,在乡邻算是富足人家,我甚至还跟着弟弟读过几年书,识得一些字。

   那场灾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全不知晓。

   现在回想起来,有传言过一阵官府的人要跑,邻人常常聚集议论。

   那时,我毫不在意,只专注于机杼上的布,一梭一梭的丝,关心蚕儿一夜吃了多少桑叶、哥哥们的鞋袜是不是又要做新的……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傻。

   我如果再细心点,又或者,我再顽皮点,爬上家里那棵高高大大的桑树,就能看见街对面已经空无一人的富户人家。可是,那时候就算知道消息,我们又能跑去哪里呢?

   悬瓠的几十亩地,是爹爹的命根子。我和哥哥弟弟的名字都从土地里来——我之所以叫“狸”,就是出生那年家里来了只金色狸猫,偷吃饱黄雀,赖着在地上打滚。爹爹笑呵呵说,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不用像儿子们劳碌命,干脆借狸的名,有口吃的就懒散手足,万事不用忧心。

   我从小受父母哥哥们的格外宠爱,甚至弟弟也让着我,也许是沾了那只胖狸的福气。

   那场大难之前大约有十天,许多人举家逃难去了,载满包裹的两轮车压坏了路,汝水边又常常下雨,路上都是一洼一洼的黄泥汤。

   也有更多的人,和我爹爹一样选择了留在故土,期盼不会发生太坏事情。

   可我们的命就像城头的天,只管压下来,要晴要雨,哪里问过人呢?

   那天是腊月初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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