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高阳可不只是太监（1 / 2）

烈日当头，刚刚入夏的时节京中已经变得像是火炉一般。

聒噪的知了藏在清凉的树枝下，连连叫个不停，像是左亮站在刘旭的耳边喋喋不休。

一只白净的手撑着那张沧桑的脸，相碰的剑眉下，那双朗目紧紧闭合，这世间的万物都已难以令他欢喜。

高阳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梅子汤靠近，轻声道：“陛下，御膳房刚刚送来祛暑避热的梅子汤，还望能够为陛下降火去燥。”

刘旭不厌其烦的摆着手，斥声道：“朕心头的这把火可不是区区一碗梅子汤就能解决的！”

高阳暗暗一笑，知道自己进言的机会来了。

“陛下的困扰早在三个月之前，清微道长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他还是不屈不挠的将梅子汤往刘旭面前送，声音轻柔绵软，脸上带着数不尽的得意。

刘旭睁开眼，犹疑的看着高阳，道：“清微道长的法子只能用在平时，如今北境战事又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儿女私情。”

高阳不急不忙的说道：“陛下，赐婚之事已经尘埃落定，迎阳郡主夫婿的人选想必昌平王也已知晓。”

刘旭顿时大悟，却还有些疑问：“迎阳郡主选了谁做她的夫婿？”

高阳脱口而出：“陛下，得此皇恩的正是六皇子丰泊侯刘谌。”

刘旭听到刘谌的名字脸色有些恍惚，一阵莫名的哀伤浮现心头，怔了怔，道：“奥...是他啊，近日琐事繁多，朕都忘却了。”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用来掩饰尴尬的笑容。

也许在他心中，左元英要嫁给谁，刘谌又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成之后，能不能像清微道长说的那样，可以做到节制左亮。

那抹浅浅的笑容转瞬即逝，紧接着刘旭的脸色更加暗沉，混浊的眼眸中忽然泛起一阵水汽，红润的眼角让他显得更是憔悴。

“他是...宁妃的孩子吧。”

说这话的时候刘旭有些哽咽，急忙将头转了过去。

高阳见到刘旭至今仍有惭愧之心，更是暗中欢喜，应声道：“正是宁妃的孩子。”

“当年......”往事难如过眼云烟，反倒是恍如昨日发生一样，正当他缅怀之时，忽然察觉到高阳话中的含义。

“你是想要推举刘谌担任此次援军的统帅？”那双混浊的眼睛突然放着亮光，星斗一般闪耀。

高阳徐徐而道：“准姑爷去拜访老丈人，这样一来，不管陛下派人带兵北上到底是何用意，任凭谁也讲不出什么话来。”

刘旭并未因此而感到欣慰，反而心中的惊恐油然而生，想不到自己身边还有如此心机之人。

高阳正是夸夸其谈，风头茂盛之时，全然没有察觉到此刻皇帝脸上的变化，继续道：“丰泊侯虽是赋闲但是从未将国家大事抛于脑后，平日里也钻研一些兵法谋道，不妨请陛下降旨......”

说到这里，他终于看到了刘旭脸上的震惊，急忙跪拜在地，求饶声道：“陛下恕罪，老奴一时兴起，嘴里失了分寸。”

“啪啪啪”几声，那张惨白的脸上多了几枚掌印。

看破不说破，这是为人臣子的准则，高阳常伴皇帝身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只不过，那颗急于促成刘谌的心蒙蔽了他的双眼。

刘旭见他忙不迭的抽自己嘴巴，又想起高阳本就是从宁妃宫里出来的，当然对刘谌会关照许多。

这份感恩旧主的心也让刘旭觉得高阳是个可靠之人，这才将他过往的许多事情都不追究。

但是，今日他却为了保举刘谌，可谓是心机用尽，不免令他感到震惊。

如此上心，难道单单只是为了报答旧主的恩情？

刘旭犹疑了一阵，道：“罢了罢了，你说的都是明面上的事，朕不怪罪。”

话锋一转，刘旭问道：“他真能担此大任？”

高阳见到皇帝宽恕，急忙顿首道：“多谢陛下饶恕，老奴受宠若惊。”

他额头的汗珠已经落下，颤颤巍巍的道：“陛下，丰泊侯即便不能...不能...”

刘旭见他惶恐至极，想必是后面的话多有冒犯之意，便朗声道：“但说无妨，朕今日免你不敬之罪。”

高阳听到这话松了一大口气，缓缓道：“丰泊侯此去若是能够从昌平王手中接过领兵之权，那当是解决陛下心头大患。”

他顿了顿又道：“如若不能从昌平王手中接过兵权，那也算是前去北境视察一番，一来代天子慰藉军心，二来熟悉地方，为日后打下基础。”

刘旭穷追不舍地问道：“打下什么基础？”

眼中的锋芒胜过军士手中的剑刃，龙袍上的金龙徐徐而动，像是腾游而起。

高阳随机应变，不慌不忙的道：“当然是为了陛下日后的谋划。”

刘旭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看不出来啊，你高阳还能有如此见地！”

高阳惶恐的叩拜，道：“老奴只是跟随陛下年月长久，耳濡目染，深受陛下感召.......”

刘旭不想再听到接下来那套冠冕堂皇的言辞，拦阻道：“好了好了，朕知道，当年你们高家也是世代侯爵，将门之后，若非朝中有人陷害，你也是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了。”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你能有此见识，也不算辱没了高家的门楣。”

高阳感恩戴德的道：“多谢陛下饶恕。”

“朕要是没有记错，那刘谌已经身在京城了。”刘旭心系北境大事，也不再追究高阳的算计，把话题带回了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