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恶灵（2 / 2）

“阁下，大队长离开前没有提及此事。”

“我知道了。我们进去吧。”

堡垒里的伊布们也都各自忙碌着。木匠在制作器件，铁匠在敲打，士兵在训练，没有任何一只伊布在悠闲地休息或是做不相干的事。只有在堡垒中专门划出的区域里，才能休息。

即便核子并不是这里的士兵，她也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放轻脚步，神情肃穆。这是她母亲一贯的风格，追求秩序到了威压的程度。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让这座堡垒看起来，就像是用泥填得严严实实的砖墙一般安全。

就好像，即便现在恶魔精灵攻了过来，都不会引起丝毫慌张。没有哪个地方能够提供如此的安全感。

核子假装漫不经心地散步。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伊布们的对话上。

“科里斯，来这座堡垒的这两天，感受如何？”

“呃，很辛苦，比别的地方辛苦多了，”叶伊布显然颇为不满，“在埃塞尔堡垒的那会儿，可不会有那么严格的训练和出勤……”

“打住，别说了，”边上的冰伊布一拍他，“你这样说可是要被……”

“哈，没事，”火伊布一笑。

“说出来无妨。大队长虽然管事严，但并不会因为这种抱怨作出任何处罚。

“不过，几乎每个新兵来到这里，说的几乎都是一样的事啊。我知道你们以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每天像样地摆弄摆弄，摇旗呐喊，偶尔在领主需要的时候进行个典礼，做些仪式。然后剩下的时间里就可以拉帮结伙，在城里逛到太阳下山了才回。“

叶伊布和冰伊布低着头，不敢说话。

“现在你们是实习期，如果你们觉得埃塞尔那边好，想回去，我也不拦着你们。怎么样？”

“……”

“但是，这边饷银多，一个月就是一百多银币。人类在上，那可是一百多银币啊。”

“哈哈，想清楚了就好！但是还是必须告诫你们，只有你们遵守规矩，才能领到全部的银币。”

嘈杂的谈话声中，核子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关键词“遗迹”——她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看向附近几只蹲坐在地，工匠打扮的伊布。

“遗迹闹鬼？有必要那么认真吗，”水伊布悠闲地摇晃着尾巴，脸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长这么大了，几十年，听了各种闹鬼传闻，最后都是些小鬼，在那边没事找事闹腾！”

边上的火伊布应和道：“就是啊。上周我还在边境哨塔那边，那里就有耿鬼和朽木妖在。幽灵们也都是我们的好队友。”

“那是你们没有见过真正的恶灵，”月伊布老兵平淡地回答他们。

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宝可梦是善良的，但是也有极个别宝可梦为非作歹。后者当中的幽灵系，被冠以“恶灵”之名。他们是天生的犯罪高手，能够在夜晚杀害一整村的宝可梦却不留下一丝踪迹，然后悄悄地附身在前来查案的警员身上，让他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伊布摇摇头：“恶灵？怎么可能。要是真有恶灵在这，我们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恶灵这个词的涵盖范围很广。也有些幽灵，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珍视的事物而痛苦，才成为恶灵到处伤人的。

“就比如说，拆除他们居住的遗迹，然后把它改建成一座堡垒。”

月伊布说着，看向周围的伊布工匠们。

“然后就遭遇了古怪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一提起这事，边上的叶伊布便微微发抖：“该不会……我们要拆的那遗迹里真的住了个恶灵吧？毕竟连队长都去了……”

“谁知道呢？”水伊布依然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你们大队长天天神神叨叨的，做事从来也没个来由，全都靠什么直觉，占卜……”

月伊布瞪了他一眼：“但他就是料事如神。有本事，你去当这个大队长。”

水伊布说不出话了。

沉默了两三秒，月伊布又看向叶伊布，安慰他道：“好了，我说的这只是最差的情况而已，要做些心理准备。再说了，有我们大队长在，就算真有什么恶灵，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建筑遗迹，幽灵作乱……核子听得莫名有些紧张，心头涌起一些说不明的不好预感。

她站起身来，继续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动，脑袋里却忘不掉刚才那些事情。她不放心，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启动手环，打开图鉴。

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宝可梦……核子做了个深呼吸。

如月布所说，她的二哥宵练也是相当厉害，总是料事如神……想必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栽在一个恶灵手上吧？

直到，核子从传令兵处得知，自己需要独自前去那座所谓的“恶灵遗迹”。

这是她二哥的安排，由他身边的传令兵带来。非常直接，明确，也没有附带更多的解释。

“真的假的？”

“他还说，关于你要问的问题，他早就知道了。他会在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方式告知答案。”

跟着士兵，前往遗迹的路上，核子感觉浑身都是麻木的。就像是传闻中，那些工匠伊布们做完恶梦，醒来时候的样子。

核子转念一想，传闻终究是传闻罢了，多少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我想知道，真实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有恶灵吗，还是……”核子向队伍的长官发问。

“是不是恶灵，大队长没有下过定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当时我听说工程队伍出了事，第一时间赶过来之后，看到的状况。”

天空晴朗，遗迹看上去仍然是正常的遗迹，也没有诡异的气息或是雾气。

然而遗迹边上，工匠们几乎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即便少数能起身的，看上去也面容憔悴，就好像经历了一整天的体力劳动而没有休息过。

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几乎一致地说，在计划着拆除遗迹的时候，他们的记忆就忽然断了片。然后，他们做了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极为恐怖的梦。这梦勾起了他们回忆里所有可怕的东西。他们就在这梦境中被那些东西紧紧追着，只能拼命逃跑，但始终也摆脱不了。

状态较好的布们还能勉强描述一下经历的事情，而状态差的布们一回想那个梦境，便止不住地发抖，抱着脑袋尖叫。甚至有几只布陷入了疯癫的状况，他们喊叫着，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甚至将自己伤得头破血流都不停止。

听完，核子只觉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

“不过，别担心，”带队长官见到核子脸色，“那些工匠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休息了半天之后，大多也都恢复了正常。再说了，大队长阁下的判断未曾失误过。”

破败的遗迹平房遮挡了下沉的夕阳，投下一片阴影。回头看去，不远处，太阳伊布宵练正闭着眼，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端坐在岩石上。

会没事的。

核子做了个深呼吸，用细微的动作调节好手环，然后一声不响地冲进了面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