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商二小姐（2 / 2）

时间有些久远，刚开始我确实没有想起来，这个东西，不，应该说是他的画像我曾经在阿公书房里见到过，是阿公随手画的几幅草图，只用毛笔勾勒，当时我问阿公这是什么，阿公答曰：日后要替阿公守坟的。

阿公画的那个其实跟这个不算十分相似，但是特征却是一致。

老舅把那东西重新包起来塞进胸前的小包，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算你这大脑袋瓜子没白长，小时候学的东西，竟然还记得。”

阿公可能教过，但是我年幼之时经常觉得过于乏味，总会忍不住跑神儿：“你拿这要干什么？”我偷瞄着他的表情，又自觉懂事的提醒道：“老祖宗传下来的，可不能随便拿出去卖了。”

“呵呵，我把你卖了，都不会卖这个。”老舅这回倒是没有打我，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莫非这玩意儿还有什么特殊的么？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老舅带着我在老宅待到八点左右，也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些蜡烛，就通知我：出发。

我当时睡的是真香啊，好不容易能睡个屋了，虽然好点的床都没了，可原先给家中仆役住的地方，那些床普普通通，也可能是大姨嫌弃是仆役睡过的，总之是没搬走。

至于去干什么，呵呵，都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个点出去能干啥好事儿？

就像现在，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我此刻看着熟悉的山脚沉默不语，老舅摸摸鼻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来都来了，上去拜拜。”

我难得冷起了脸，挥开他的手臂：“你到底要去里头找什么？”我是初出茅庐的愚钝小子，可也不是完全没长脑子的村口阿瓜。谁家拜祖宗需要大晚上的人都睡了之后？

老舅没有回答，自顾自扯着我的手臂继续往上爬，我半推半就的也就跟着一块儿往上走了。江南冬季的山林跟外头有温差，大概在五度以上，如果不是走了这么久，我估计就他身上这衣服，得一路抖上去不可。

其实我当时其实胆子有点小，那时候又没有什么路灯，特别是山上，那是真心漆黑一片，林子里的风还特别大，让我一个人回去或者是站在山下等，我还真心里毛毛的，不过年轻男人么，没啥别的，就一个嘴硬：“要不是为了看着你，我才不跟你来。”

太黑了，只有微弱的月光照着路，我到后面根本不敢松开老舅的胳膊，抓的死死的，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老舅的眼睛好像在夜里也能看清楚，而我就像一个孤独的瞎子。

之前说过，商山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当然了，现在早就已经不叫商山了。商家的祖坟就在这座山的山顶，之前来，我都要走上一个半小时才能走到地方，可今日，大舅停下来的时候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撞在他身上。

“怎么了？”我个人对时间还是有一点概念的，刚才走的山路，绝对没有一个半小时，何况摸黑走夜路，本身就会比白天花费的时间更长，按照我的估算，我们才走了一个小时都没到。

老舅没有出声，反而握住我的手摊开，用另一只手在我手上写字：“跟紧，有人。”

明白他在写什么的我瞬间汗毛直立，怎么会有人？正常人不会半夜往这里跑的，是大胡子他们追上来了？

可我来不及多想，就被拉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我无法控制的捏紧手心，才猛然发现，就在刚刚短短的十几秒内，手心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所以我至今都觉得造化弄人，我这样的人竟然会因为这次深夜上坟而走上一条从来都不在预设范围内的道路。

老舅显然也不太熟练，弄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有什么东西缓缓打开的声音，随后不远处传来快速奔跑的动静，我保证，我当时脑袋空白，全靠本年能的伸手胡乱向前摸，试图摸到老舅的方位。这个行为无疑是愚蠢的，可我不敢说话，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对我来说就像恶鬼索命似的吓人，幸好老舅在这种时候总是靠谱的，抓住我胡乱挥舞的手：“跟好了。”

最后的瞬间，我彷佛听到了近在咫尺般的粗重喘息声，以及有什么东西被关上的声音。猛地掉进一个洞里，我不确定洞有多深，只感觉下落到底的速度很快，大约不过几秒，随后我的手被松开，我不知道老舅在做什么，但是能听到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屁股和腿有些疼，跌落的突然，但是不严重，此刻这些都被我忽略了，我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地道，或者说是墓道里。

明显能感觉到这里的温度似乎比刚才高了一点：“刚才那是机关？”

地道里，老舅松开我的手，我才察觉到，他也出了手汗。我跌坐在原地，大口喘息，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湿，此刻突然停下来后，反而有些冰凉难受。

‘啪’打火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火光燃起又快速熄灭，短暂的光明让我看清了所在之处一个狭小的通道，我对面是一堵灰白色的墙，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烟味，我略微有些复杂的擦了擦脑门的汗：“老舅，要不咱先点个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