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胡子的身影(2 / 2)

车上闷的很,又坐一天了,我俩索性也没上车,跟着在马路牙子上蹲着吃馍馍,这玩意儿没有大馒头软乎,冷了的更是有点硬,我硬是塞了两个进肚子,差点没给我喉咙眼给堵上。

吃完馍馍,老舅站起身拍了拍手,从兜里掏出香烟,走过去给司机发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师傅,咱们这还得多久到啊?”

司机显然是习惯乘客时不时给他发烟了,接过之后也没点上,往耳朵上一夹:“咋滴,头一回儿坐我这车儿?遭罪了吧?”说着拍了拍老舅的肩:“老弟,还得两天呢。”

老舅啥表情我没看到,我的表情想来是不太美妙的,还得两天呐,两天!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有点眼熟,看着像火车上碰到那大胡子,再去看又瞧不见了,我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想着大概是眼花了吧。

“你刚才找啥呢?”老舅问完走了回来,一身的烟味儿,在冬夜里还挺好闻的。

我大概是真困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才回他话:“我刚才好像看见一熟人了。”

大舅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伸出一只脚碾了两下,搂着我就往车上走:“瞧你困的,你跟这儿还能有啥熟人?”

“也是,那人应该还在乌海那旅馆里头呢。”我也觉得自己就是最近太累,神志不清了。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老舅头皮发麻,捏着我肩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低声道:“说清楚点。”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我有些疼,嘶了一声:“弄疼我了老舅,干什么呢!”

”快说。”

虽然看不清脸,但我能感觉出老舅有点紧张,挨着的身体都有点僵硬,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老舅到底惹了多大的事,心里也是没底,不由得跟着一块紧张了起来,快速的把事情一说:“就来内蒙的火车上碰上一人,坐我对面,也是到乌海的,说是找朋友玩的,包了车顺道捎我一程,到了旅馆说他还没订好住的地方,就先住那儿了。”

老舅听完,明显呼吸都急促了两分:“长什么样?”

“高高壮壮的,特别结实,一脸的大胡子,比你还长,穿的黑色皮夹克。”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我不知道大胡子到底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有没有问题,也不知道老舅到底什么情况,这种感觉其实非常难熬。

我只能确定老舅遇上事儿了,事儿还不小,否则以他二世祖的性子,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沉默寡言,不修边幅。

细想大胡子跟我一路的巧合,如果他真的是在这辆车上,那就只能说明他说什么到乌海找朋友玩都是放屁。

我一个还没成年的半大小子,除了裤裆里那点钱之外也没啥好图谋的,大胡子那皮夹克瞧着就不便宜,抽烟还抽中华香烟,想来是不差我那三瓜两枣的。

那就是说他是冲老舅来的,按他的说法找朋友玩,可以暂时推论他们至少是两个人,老舅到底因为什么被盯上了?我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盯着老舅打量。

老舅此时面色紧绷,虽然看着还算淡定,可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停地松开,握紧,明显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正常。

我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问:“老舅,他们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对。”老舅眼看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也不瞒我了,十分光棍的就承认了。

这下换我急眼了:“咋办啊,你拿人家啥东西了?不行咱就跑吧。”

老舅低着头没说话,我急出一脑门子汗,那大胡子的体格,要是被他们抓住,可不得把我俩打个半死呐?

“你偷人家啥你还人家啊,偷东西犯法你不知道呐?要是被抓紧去蹲局子,你还咋找媳妇儿?二婚的都不一定能瞧上你!”真是皇帝不要急太监急,老舅纹丝不动,我急的脑门子冒汗。

老舅显然被我气到了,磨着牙用气声儿威胁:“小赤佬,你别给我三句话不离娶媳妇儿,我什么时候答应娶媳妇儿了?你要实在想女人了,找你阿婆干赶紧给你娶一个回家喝奶去。”

“你!你才喝奶!阿婆说你喝奶喝到6岁,奶娘都换了三个!”我气得要死,扯出他的糗事还击。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不是计较的时候,我自认为扳回一局就不给他机会反击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赶紧拿个主意,现在咋办!”

老舅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消防锤,低头想了一会儿道:“等会儿下半夜的时候,惊醒着点别睡着,找个机会,咱们破开窗户跳出去。”

跳车?我当时真差点被这话吓死,腿都快开始抖了:“老舅,咱俩都是独苗苗叻,我们老范家的八代贫农血脉,就指着我叻。你也瞅着了,那车开老快了,跳下去不得半条命没了呐?你到底干什么了,不行我陪你去给人大哥磕个头。”

可惜老舅的决定不容反驳:“你不是总翻家里那墙么?都差不多,缩成一团把头护好了就行。”

他说的倒是简简单单,可跳正在行驶的车跟平常在村里翻墙能是一回事儿么?

我觉得这一趟真是来亏了,一天天的净遭罪了。

“那要是我看错了咋整,咱不就白跳了么?”我依旧不死心,试图再争取一下。

老舅突然眯着眼,直勾勾瞅着我,扯出一丝笑:“你要是看错了,咱们再想办法找车。你要是没看错......”

他话没说完,我也听明白了,要是没看错,那他们一定会追下来,他娘的,这不是咋样都得跑么?真要命了。

接下来,我突然自主性的进入了一种高度戒备状态,不停地看大巴车最前方正中央的时间,又把上衣口袋里的钞票都挪到裤衩子里去,把裤腰带扎的紧紧的。

吃剩的六个馍馍被我塞进了上衣内袋里,来回检查了好几遍,才算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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