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不晓(1 / 2)

现如今正值“文清纪元”,天下动荡。

四族划分八州之地——诡谲州、恶奉州、劣狱州为妖族、诡族共据;蛮荒一族坐镇东陵州与梧夷州两地;清温州、难易州、盛华州属人族领土。

无论何处,其皆不乏“蕴力”肆盛乱流。

清温州——

常有老话说:

世有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出状元郎。尽是凡间买卖商,做千作假为银两。

上、下九流十八程,皆是入道人,最不染凡尘。

不免流外有旁门,走阴过阴请福、神,三十六面隔路门,御兽、赶尸、牵人傀。

六十行外有左道,整整七十余两条。活鲁班、跳五郎,出门仙、丹阳堂……

凡是此等行当,最为牟利者,定属买命人一道。

自上一次“天道神罚”临世之后,清温州境内修士论道,皆要以同境相搏,如此乱景之下,左道的“买命人”尽显风头。

其中风头最盛者便是昔日“清温州四大家”的李氏之后——李尺。

“荒牧林”

正子时将至,昏黯的天幕笼罩一方大地,残缺不全的月光映照着脚下的路,光秃荒凉的林木都被披上了一层皇袍,呼啸而过的晚风吹得人心里发慌。

李尺闲坐在林中松木最为高耸的枝干上,左手悠哉地闲转竹笛,望着唯一可行的一条辟径,只等今夜鱼儿上钩……

“行炁鼎、神念清、煅体虎、连理枝、同气花、无根树、常世仙、定元圣、大道巅……”他一边拍腿一边细数,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修行路……想到自己这才行炁鼎“戊境”的修为,离着神念清之境都还要差上一步,感叹道,“路阻且长啊……”

虽是才这般难堪入眼的修为,却依旧被李尺仰仗着“天道神罚”的“庇佑”和自己那足以冠绝天下的旁门“御兽术”胡作非为出了“量天尺”的名头。

李尺此次便是接了“张家主”张安的买命单,特在今时劫杀“清温州四大家”的陆家家主——陆凤!

晚风止、月光亮,一架马车快马加鞭地疾驰进林中,带有“陆”字的灯笼就挂在轿子上,两旁护行的人刻意压低着骏马奔走的步子,一前一后地挡住这架马车,两面白底黑体的“陆”字旗格外显眼。

“陆林、陆平。”李尺打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人正是曾合力灭掉左道“活鲁班”一脉的“陆家双子”

李尺轻飘飘地踩在枝干上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拿活人当锁阵玩儿的左道,死也是活该啊!”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李尺毕竟也属左道,同道中人被两个人轻而易举地灭了门,难免觉得有些挂不住脸面,他将竹笛一甩,吹孔送至唇下,随风拂过,音调悠扬婉转似挽歌,零碎利落如同刀剑斩布般,诡异得很。

惊悚的笛声频频传入陆林耳中,他瞬间就辨出这曲为“扰心咒”,正要回身告知与陆平,就见他被一群发了疯似的乌鸦撕咬着,已经落后了有近十丈。

清澈的月光下可见黝黑的鸟喙都点缀着骇人的鲜血在空中跃动,像是血滴在飞舞,那堵由乌鸦筑成的墙壁也瞬间溃散,两只狍鸮撕开了陆平身前的皮肉,二十四根肋骨全部裸露在外,体内早已镂空、没了脏腑。

陆林的心里一阵绞痛,纵使咬碎了好几颗臼齿都喊出了声,失了智一般地冲向陆平,陆凤发觉事有蹊跷,掀开轿子的门帘跳出来。

在地里藏着的六丈长巴蛇等候已久,陆林刚刚赶来,就见巴蛇顶飞了盖在身上的一层薄土,连带着那匹骏马和陆平的尸身一起吞进胃中。

巴蛇吞下这些仍旧觉得不够,身子猛地一蹿就要把陆凤也吃下去。

陆凤伸出食指在空中绘出一朵莲花,霎时间就升腾起青色的冥火,穿着巴蛇嘴下的长颈就刻透了一道莲花印,巴蛇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倒地不起,化作了一团尘灰消散与风,只剩下两具还挂着肉沫的人骨架和四五根马骨头。

“陆家的扶火莲主燃阴邪之物,还真是名不虚传。”李尺从枝干上跳下,依旧轻飘飘的,连黄土都没扬起。

陆凤失望地瞥了眼这个还算相识的小子,和小时候简直判若两人,骨子里哪还有那一点儿的浩然正气?

许是那场“天灾人祸”的变故吧……

如今剩下的李家人也不多了,不修不剪的枝桠长歪了也是想当然的。

“谁让你干的?”陆凤没有表现出任何怒意,只是很平常的如长辈般询问道。

李尺如实相告,“张安。”

“那来吧。”

话罢,陆凤当即绘出七道扶火莲成阵,欲要兵解李尺,李尺又是横笛唇下,一音荡气而出,触碰之际拜“天道神罚”所赐,七道扶火莲的势头弱了不少,陆凤也被从“同气花”戊境压制到了“行炁鼎”戊境。

两式对撞,硝烟弥漫。

散去之时,李尺已经挡住了陆凤的退路,假笑道“陆家主,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善武力。”

“是吗?”陆凤两掌各缚一只扶火莲,左手佯攻一下便引得李尺进了套,他当即握住李尺所执作抵御的那根阴气腾然的竹笛,右掌狠狠地拍在李尺肩头,骇人的莲花血印灼落下不少的肌肤。

反观李尺,未有一丝担忧、恐惧,双鬓确实出了些痛汗,可是他却漏着两颗虎牙冷笑,右手攥住竹笛的末端就拔出来了一柄尖刺如锥、全长六拳的利剑,顺势贯穿了陆凤的咽喉。

“手下留情了吗……?”李尺闪过一丝念头,不过也就只是一丝,他用陆凤身上的白袍擦了擦剑身上的鲜血,将竹笛复位后又吹了几声。

音调仍旧零碎利落如刀剑斩布。

清澈的月光忽然不见分毫,李尺仰头望去,一副棕褐色的羽翼遮住弯月,一只头生双角、颈下有鳞的巨鸟落到他身旁扑腾了几下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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