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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眠直起身子戴手套的时候,骆野瞧见他的指尖泛着红,眼神闪了一下。
项晨迫不及待去了雪地里撒欢,跑得急了扑通摔一跤,也不疼,快速爬起来接着跑。
他穿着黑羽绒服,季眠和骆野则站在楼下,静静看着一个小黑球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滚来滚去。
两人默契地看了眼彼此,一个抬眼,一个低头。对视的一瞬间,骆野不经意看到季眠眼中的笑意,险些以为那笑容是给自己的。
骆野转回视线,找了块雪最厚的地方,捏了一个小雪球,然后在地上滚雪球。
项晨去卧室里叫他的时候,用的理由是要他一起堆雪人,骆野便尽职尽责地滚雪球了。
季眠的雪球滚得比他好一点,不仅大,而且还比骆野的圆。
最后加入滚雪球大队的,才是项晨。他撒丫子在楼下逛了一圈,把干净无暇的雪地上踩出一圈脚印,这才被季眠喊了回来。
半个小时后,三个大小不一的雪球依次堆在了一起,项晨的最小放在最上面,其次是骆野和季眠的。
别人家的雪人都是两个球,项家的有三个球。
三个白亮的雪球叠在一块,像是几何模型的结合体,怎么看都没有雪人的样子。季眠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扯下来,挂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稍微好看点了。
项晨见状,也急急忙忙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但雪人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条,项晨的那条围巾便绑在了雪人的腰上。
不伦不类。
季眠没忍住笑了声,项晨看他笑,也咧开嘴跟着傻乐。
骆野站在两人身边,唇角翘起一点细微的弧度。
过了几秒,他摘了自己的护耳,挂在了雪人的最上面。
季眠给戴着两条围巾和一个护耳的雪人拍了张照。
“哥哥,你低头。”项晨对季眠招招手。
季眠弯下腰。
项晨踮起脚尖,在季眠的脸颊上啵了一口。
“嘿嘿,喜欢哥哥!”
季眠怔了一下,一旁骆野的眼睛则是倏然间睁大了。
他反应太大,季眠下意识看了骆野一眼。
目光一对上,骆野迅速往后撤了老远。
季眠:“……”
项晨在项家待了一周多,年前梁明萱让司机来接他回去,准备回外公外婆家过年去。
一周前的雪早就化了,雪人只剩下一个歪歪扭扭且有点丑的形儿。季眠把围巾和挂耳都收了回来。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项晨就有点闷闷不乐了,要哭不哭的,连最喜欢的糖都不乐意吃。
季眠没办法,陪着项晨睡了一晚。
第二天,梁明萱的司机一大早就过来了。
项晨一看到司机那张和煦的脸,喊了句“叔叔好”,终于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司机:“……”
他尴尬地坐在客厅里,尽量回避开项晨的视野范围。
项晨先跟骆野道了别:“骆哥哥,我要走了。”
眼睛里噙满泪花,汪亮亮一片。
骆野抿了下嘴唇,也有点儿不舍。
正要开口说什么,脸颊上猝不及防被项晨亲了下,还不小心沾到了一点项晨的眼泪。
那湿漉漉的感觉直叫骆野打了个激灵,实在不习惯这种过分亲密的举动。
或者说,拥抱、亲吻,诸如此类表达情感的举动,他都难以接受。
骆野还记得,更小的时候,他在过年时被尚未离婚的父母带去爷爷奶奶家,许多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大人对他又亲又抱,即便反抗也无济于事。
从那些带着烟酒气息的拥抱和亲吻中,他无法体会到任何温情。
“……”
骆野不明白项晨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告别方式。但一想到项晨要走,他又自己把心里的那点别扭按了回去。
项晨眼睫毛上挂着泪珠,跑去找季眠,抱着人哭个不停。不想走。
季眠只好哄他:“哥哥过完年了就去看你。”
没两天就过年了,从现在算算到过完年也就十天左右。他也挺久没有见到梁明萱了,过完年正好过去看看她。
项晨的哭声还没止住,但是听见季眠的话声音小了点,“真的?”
“真的。”
司机在客厅里等了半晌,下午梁明萱还有别的行程安排他。
他只好起身,说该走了。
项晨扭头一看他,哭声骤然又增大了。
司机:“……”
季眠抱着项晨到楼下,项晨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骆野跟在后面,注视着前方的兄弟俩人。
司机把车门打开了。
临上车前,季眠把项晨放下来,自己屈膝蹲下,给项晨抹掉挂在脸上的眼泪。
骆野看不见此刻季眠的表情,他有点儿想上前去看看。
因为那半蹲下来的背影看上去格外温暖,令他好奇季眠的表情是否也会同样温柔。
“哥哥……那我走了……”
“嗯。”
季眠揉了揉项晨的头发,在项晨白生生的脸蛋子上吻了一下。偏过脸时,漂亮的下颌线和低垂的眉眼落入骆野眼中。
那亲脸蛋的方式,就跟项晨今日亲骆野的时候如出一辙。
骆野:……
原来是跟这人学的。
林妈今日休假回家,准备过年, 大年初五回来。
而年前几天,项家的公司正是忙碌的时候, 项彦明跟骆芷书也都不巧去了外地。
骆野并不觉得自己的沉默有什么问题, 但当他明显地感受到客厅内的气氛变化时, 才意识到自己比起项晨来可以称得上是无趣。
他跟季眠重新占据了沙发的两头,许久无人开口说话。
骆野忽然咳了一声。
过了几秒, 从沙发另一头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感冒了?”
骆野抬头看了季眠一眼, 思考几秒后说:“没有。”
他有好久没感冒过了。
季眠一语成谶。
次日早上, 骆野就没起来床。
骆野不赖床, 平时上学时闹钟就只上一个。
假期定的闹钟稍微晚一点,在七点钟,同样只有一个。
但今天七点的闹钟没能吵醒他。等骆野昏沉地睁开眼睛时,时针已经走到了十的位置。
骆野只觉得头很痛, 意识沉重。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数秒, 随后就开始咳嗽。
真的感冒了。
——哥哥是乌鸦嘴。
骆野翻了个身子,把床边的闹钟拿起来看了眼, 随后放下。
骆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发烧,勉强爬起来洗漱。
他从卧室里出来时, 季眠也正好从画室里走出来。季眠已经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了,还以为骆野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并未做他想。
骆野感冒了, 但身体没发烧, 从面色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两人没跟彼此打招呼, 骆野慢吞吞移开目光,下楼去吃早餐。
今天林妈不在,早餐要自己来做。这对骆野而言并不难,先前他跟骆芷书住在出租公寓里的时候,就经常做两人的饭。
他从冰箱里取了颗鸡蛋,拿到厨房里准备给自己做个煎蛋。
骆野走进厨房,打开煎锅的锅盖。
里面已经躺着一枚煎蛋,还有两片煎好的培根,只是煎得稍微有些过头。
骆野又看了看别处,案板上放着一块面包,蒸锅里躺着两枚烧卖。
摸一下蒸锅,底下的水凉得慢,烧卖还都是温热的。
早餐分布得七零八落,似乎做的人并非有意给他留的。
骆野在厨房里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把手里的生鸡蛋放回了冰箱里。
面包片已经被切成了两半。
骆野把煎锅里面的东西跟案板上的面包片组装了下,过程如同某种简单的益智小游戏。
他咬了一口半自制的三明治,舌头僵住,低头看了看色彩分明的三明治截面,沉默半晌。
哥哥,好咸。
感冒让他有些食欲不振,可骆野还是把剩下的两枚烧卖也一起吃了,最后自己洗了煎锅。
胃里有了东西垫着,他到客厅的药柜里找了两片感冒药,就着温水喝下去,然后回了卧室钻进了被窝里。
他猜测自己是冷感冒,发点汗就能好。
骆野照顾自己很有一套。
午饭和晚饭,季眠也没叫骆野下去。
骆野饿了就自己从二楼下去,然后在厨房里搜罗零零散散的饭菜。
这边剩一碗米饭,那边放一盘菜,餐桌上再摆些牛奶和牛肉,拼凑起来就是黄金比例的膳食配比。
东一点,西一点,很不坦率。
骆野吃晚饭的时候,味觉已经丧失了大半了,不过仍能尝出来季眠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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