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像庙(2 / 2)

话虽如此,来都来了还是得进去探查。罗秋岳紧随其后,抱着现在没处放的骨灰盒跨过门槛,踏进土地庙里。

“咯吱。”

随着整个人的重量下压,木地板颤动着发出阵阵噪音,还算坚固,没有断裂破洞。

他们没走几步,灯光之中就出现了两个并排的干草蒲团,它们前方则是一张红木长桌,零零碎碎摆着许多土地庙的供品。

摆在四根半截香火旁的供品盘里种类丰富,从腐烂生蛆的苹果到渗出臭水的猪头,简直应有尽有……让人生理性的反胃恶心,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额……”看清眼前景象,罗秋岳下意识捂住嘴巴,抑制住了干呕的欲望,迅速挪开了视线。

也许这座土地庙曾经香火鼎盛,但已经明显是陈年旧事了。

这似乎与刚写的对联又产生了矛盾,没法解释的事变多了。

司机左顾右盼完确认没危险就呼了一声,让后面迟疑不决的五人也在此时跟过来提供光源,几道光打来让环境清晰了不少。

这庙还有扇后门,也是木制的,但挂着一把锈铜锁。罗秋岳走过去看了看,深色锈斑已经把锁和门黏到了一起,不太敢瞎碰。间接用手机敲敲那锁甚至动都不动,显然是多年没人碰过。

四处看看,这庙里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那几个消失的前头兵也不知道丢下手机去了哪儿。

但罗秋岳心里有个特别的答案:那土里的白骨估计可不是仿真装饰。

然而,倘若真是如此……他们参与的就是无指引、无装备、无后勤的超高难度恐怖“游戏”了……这里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他头皮发麻,强制压下了自己的猜想。

“不太对劲……这里的土地公婆呢?”张晓蕊照亮了长桌后方,对檀香后的空旷感到不可思议。

据她所知,无论是哪里的土地庙都会弄点土地神形象相关的东西,就算再穷酸,没雕像没土地婆,至少也得贴张土地公的画像吧?但这桌后空得令人心慌,也不知这少了半截的四根檀香是在供谁。

而且,为什么是四根?

“谁管他呢,赶紧回去吧。”办公族模样的光头男人嘀咕了一声,缩缩脖子暗骂这段匪夷所思的探险,扭头率先退了出去。

他刚单脚迈出门槛,手机的光芒中似乎就照到了人高的物体。

“嗯?来得挺是时候啊。”

于是以为是终于找到莫名失踪的那几个,又骂了一声便灯光上移,好彻底看清那人的面孔。

在光照亮的那一瞬,罗秋岳感到阴寒顺着脊背上爬,实质化般钻进后颈皮肉,惹得全身痉挛一瞬,几乎是惊恐到差点把骨灰跌在地上。

那是一位身材矮小的圆润老者,生了黑斑的老旧衣裳用金线绣着繁琐纹路,被隆起的腹部顶起。

他极长的白胡垂挂至胸口,面色如纸张般煞白,在面颊两侧各点了鲜艳红点。与宛若肥胖般鼓起的皮肉不同,下陷的眼眶里空无一物,更是有斑驳黑液从中缓缓淌出,仿佛是眼泪般滑过颊上红点。

黑水与红艳搅合在一起,融合成类似陈血的色调落进衣领。那对红点颜料仿佛永无止尽,被黑泪淌过也没有半点发糊的迹象。

他在笑,嘴角裂起的弧度一直延续到耳根。哪有人类的嘴部能有如此之大?

中年男人几乎是吓得瞬间蹦了起来,向左侧弹出半米的距离,转身就打算逃走,却在扭头拐弯时照到了另一个人影。

一样的臃肿,一样的黑泪,一样的笑容。

和长胡子老人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盘发老妪赫然出现在他面前。由于男人刚刚的撤离举动,第二个出现的老妪就那样贴着脸站在他跟前,他都能看见自己的呼气吹动了老妪的发丝,也能感受到近在眼前的这老者浑身散发着令人发颤的刺骨阴寒。

他向后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两个老人围过来向他平摊双手,仿佛在等待着接过某物。

这个站位很凑巧地把中年男人围困其中。

只要他想出来,必定逃不开触碰到其中一位老人。

“我懂!我懂!”

男人的声音尖锐到变了调,连忙掏出钱包在里面胡乱抓出几把钞票,慌张塞进了老人们的手中。最后直接把钱包和各类证件整个丢了过去,要不是腿软到爬不起来估计还得给他们磕几个。

他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成跪坐的姿势,额头重重砸在泥地里,把身体蜷缩成了最为卑微的大小,哆哆嗦嗦地等待审判。

而那对老者也识相般垂头,手指捻着那些纸张细细打量起来,就那样围着男人没了下一步动作。

“不对,不是这样……”眼见局势似乎在好转,皱着眉的罗秋岳忽然喃喃道,头皮发麻地看着这僵持的一幕。

他不知为何本能地觉得他们要的不是这种东西,而是应该某种更加特别的、这里没人能提供出来的物件。

身旁怔住的张晓蕊瞳孔骤缩,颤着声难掩恐惧地低语起来:“土地神……吗?为什么?”

土地神?听见这番话语的罗秋岳迟疑了片刻,很难将记忆中的慈祥老人形象和他们对上号。一男一女,一公一婆,却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或许是吧,毕竟这地方算是土地庙……

诡异的短暂僵持中,土地公率先有了动作。他机械式地匀速抬头,随着手指放松,钞票纷纷扬扬撒了一地,也有些飘落到了中年男人的头上。使得后者怔怔抬头,不理解这举动的意味。

随后,这名身材不正常臃肿的老人正对着男人张开嘴,鼓胀的面颊被挤压到如同气球般变形,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的皮肉在微弱灯光中看不清更多细节。

“啊!”

男人倏然惨叫起来,蜷缩在地,猛烈挣扎,像是在遭受某种非人的折磨。

他身上的衣装鼓动扭曲起来,随着一阵布料撕碎般的吵闹,罗秋岳眼睁睁看着他的皮肉顺着鼻梁至胸口的路径被直接掀开。裂口一路蔓延,鲜血淌落飞溅,血腥的庞大裂口却没有停息,仿佛脱衣服般让脏器和骨骼从中逐渐脱离。

一块难以辨识的内脏带着无数血管脉络滑出胸腔,落在湿润的泥土上,仿佛落水般迅速沉没,被土壤吞得一干二净。

罗秋岳忽然知道那土里的白骨是从哪儿来的了。

也猛的想通了这土为何颜色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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