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纠缠不清20(2 / 2)
只是这水珠摔在了一根发丝上,而那根诡异如陈血凝结的黑发粘在柜门上,因为开柜的动作被扯细。
于是他就看见了这滴水不偏不倚地砸断黑发的瞬间。
——鬼蜘蛛的杀人规律是弄断发丝。
吴俊豪的运气真是差……只有他因为进湖弄湿了全身,结果今晚还格外阴凉,晚风没能及时吹干这滴水,又因为一滴水险些丧命。如果没有他在场,那就不是险些了。
在鬼蛇咬进手臂的第三秒,从短暂神游中归来、知晓了规律的罗秋岳有了动作。
他伸手把身旁的钱忠一把揽住,整个人重量下压,使得两个人都平趴在了桌上。
“滋,砰。”
也正是在他们趴好的那个时刻,头顶闪烁不定的灯泡哀嚎一声,竟是直接被乱窜的电力被炸成碎屑。带着热量的滚烫玻璃片掺杂着四溅电火花砸在两人背后,罗秋岳感觉衣服可能都被灼出来了几个小眼。
钱忠被埋头塞进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但罗秋岳不是如此。
他阖上眼,眼前的视线却是愈来愈多。
所有的蛇都是他,而这个数量正在上升。
“小、小吴?!”王洪那张因为惊恐而多了数道皱纹的脸就在他跟前,罗秋岳松了口,满足于齿间的腥甜,朝这个即将抬起枪口的人吐了吐信子。
人类难以发出的混沌声线从这只飞扑过来啃咬吴俊豪的黑蛇嘴中传出。
僵硬低沉,还裹着蛇类特有的嘶嘶抽气声。
“我是在救他。”
黑蛇的尾巴缠在吴俊豪被发丝纠缠过的左臂上,如今的着力点却是在不断崩溃,鳞片交错摩擦的碎响在它挪动身子时接连不断地传出。
这个男人的左臂血肉正在融化重组,表面亮起层层硬壳般的泛黑光亮,裹着内部还在蔓延的粘稠发丝一起脱离了本体,彻底将“厉鬼目标”的概念从他身体上剥夺而去。
落在沙发上、还在诡异蠕动的手臂肉块再度塑形,当着王洪的面化为了三条金瞳黑蛇,朝着门边厉鬼的方向吐出信子。
它们都是罗秋岳,也都是吴俊豪身上被灵异沾染的部位。
鬼蛇将吴俊豪的部分意识换走,往他躯壳里塞了蛇身躯的特征和属于罗秋岳的意识。
无需任何人下令,这三条新生的蛇类便自行游动而下。不顾满地蠕动纠缠的发丝,仗着身形娇小,奋力绕行向被鬼蜘蛛堵住的门边。
此时的餐桌情况很糟,被厉鬼垂下的长发包裹在内。
钱忠早已不敢动弹,他不像还能借着光看清鬼蛇灵异的王洪或是本就对规律心知肚明的罗秋岳,对一切都充满了迷惘。
于是他选择相信身边的驭鬼者,祈祷这个趴着不动装死的举动能顺利躲过一劫。
只是他身边的驭鬼者也在心慌。
罗秋岳已经火急火燎地完成了手头能做的一切,另一边的自己正在飞速带着靶子赶来,奈何这地面着实难以前行。
屏息以待间,罗秋岳感觉背后刮过了一阵阴风,头发蔓延和肢体爬动的躁动声响已然挪到了头顶,某种柔软又密集的阴凉物质若有若无地拂过脑后。
这是头发,是厉鬼身上垂下的发丝。
知道规律是一回事,和厉鬼进行直接接触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他衣服好巧不巧卡住了其中一根头发把它扯断,那罗秋岳怕是自救都来不及。
怎能不慌?
头发扫过了他的后脑,如今又到了后颈的皮肤上,弄得人心生痒意。
但脑后的触感却没有中断,而是又有一片新的阴冷拂过来。
一颗女人脑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头发?
没等他多想,那三条从吴俊豪身上脱离的黑蛇就接近了自己的目标。他明显感觉到背部的凉意蓦然刹住,一阵咯咯咯如同脖颈断裂的脆响在头顶响起,挠得人毛骨悚然。
行动至鬼蜘蛛正下,鬼蛇短暂的停顿下来,金瞳上挪,灵异产物的视线足以穿过黑暗去看清隐藏着的事物。
三对蛇眼正对上了一张脸,但说脸也许并不确切,因为那张脸皮整个被捅出了个洞,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被众人看见过的头颅仿佛就只剩了外层头盖骨和薄薄头皮,挂着乌黑而茂密的长发无风飘荡着,遮挡住了空荡面庞。
他发现那个在天花板爬行的厉鬼女人并不是趴着的,而是背对天花板的躺姿,用从腹部生长出来、一眼看不尽数量的畸形长臂扒拉着发丝,悬挂身躯。
也许说女人也不太对……她朝着下方的正面身躯根本看不清本体,没有任何的人类特征,腹部这个概念只是罗秋岳出于常识和本能的推测。
反而黏满了各式各样的长发头颅,宛如一个巨大的黑刷子,导致黑发能绵延不绝般不断扫过两人的脊背。
他能听见厉鬼悬在头顶的脖子在转动,骨骼扭动间发出僵硬的咯咯声。
并且这种脆响远远不止一处,像是产生回响般层层叠叠。鬼蜘蛛身上所有的脑袋都拧动着对准了黑暗中的三条黑蛇,用无数张空洞面庞凝视着那几个他。
黑蛇吐了吐信子,在发丝纠缠的地面飞速游走。
除了一条倒霉蛋被卷入黑发漩涡之中硬生生搅成数段,其余两条都顺利逃窜出门口,钻入黑发蛛网的间隙渐行渐远。
至此,鬼蜘蛛黏在目标身上的灵异彻底远离。
它不再有停顿在703室的理由了。
感知到目标逃离的鬼蜘蛛张嘴叫唤起来,喉咙里挤出一长串尖锐凄厉、如指甲扣黑板的刺耳噪音,光是听到就会令人两眼发花。
还趴在桌上的罗秋岳和钱忠皆觉得鼻头一热,鲜血从中喷涌而出,头晕脑胀地快要抬不起眼皮。
但他的那些血还没滴到桌上就悬空汇聚,最终化为一条崭新黑蛇。
侵蚀更重了几分。
头顶的鬼蜘蛛放弃了继续追究吴俊豪,伴随那阵阵胆颤的爬动声追着柳三离去。
厉鬼尖啸一撤走,罗秋岳几乎是在鬼东西爬出房间的瞬息就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玄关那盏没炸的灯也在鬼蜘蛛被两蛇引走时重新亮起。
整个室内四壁都已经变得纯黑,粘接交错的大团发丝把温馨的木制装潢遮得严实无比,天花板上有不少黑发被厉鬼自己勾落,晃悠地悬在半空。
经过刚刚一劫,桌腿也被黑发侵蚀过半,站在上面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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