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纠缠不清20(1 / 2)
这变化有些突然。
蹲在椅子上的钱忠愣了愣,手里还攥着等待回复的手机,感觉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却发现那原本只在地板上老实待着的细密黑发居然在向上蔓延,已经顺着木质椅腿爬到了一半的位置。
黑线般的发丝有着可怕的力道,在攀爬时深陷进了木棍之中,搅得椅子重心失衡像是快要翻倒。
“罗先生!”
“过来!”罗秋岳一把将钱忠拽上了桌,餐桌比椅子要高得多,比它能多撑会儿。
“嘎吱。”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椅子的一条腿被头发搅断,彻底歪斜倒地。
整个椅子摔进已经堪称波浪的黑发中,发出一阵绞肉机进了杂质般的噪音,溅起一堆木屑。
钱忠盯着那被一点点吞没的椅子有些头皮发麻,他没想到自己随手选的、方便和罗秋岳汇报状况的位置,竟成了这个房间里最危险的一个。
而沙发上站着的王洪和吴俊豪的处境看起来还算安全,沙发比餐桌更接近房间内侧,下方翻涌着的黑发比那边要稀疏些。况且沙发比餐桌椅子之类的都要结实,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玄关处的灯也在此时同那走廊灯一样闪烁起来,灯光忽暗忽明。
“小吴……”在这片昏暗不明的光照下,王洪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地抽出腰间配枪。他的脸藏在闪烁的灯光中难以看清,声音仍旧是平时的平静随和。
道理很简单。
既然鬼是他引来的,那就只要把吴俊豪解决掉就能化险为夷。
虽然看着灵异似乎只侵蚀了手臂,但实际上不可能通过截肢就完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况且他们作为普通人被盯上终归难逃一死,要么拼尽全力冲过去让同伴观看全程记录情报,要么不如早些了结,至少死得痛快。现在比起情报显然更需要全身而退,好歹能让他们把情报传出去。
自尽积不住功德,不如让他这个没什么挂念的老骨头来动手。
“不,不用了,这没用。”吴俊豪抬手压下了王洪的枪口,表情有些勉强。
“……它太近了,说不定已经到了无差别袭击的范围。”
玄关的灯光就在他这句低喃后蓦然熄灭。
房间内众人皆是浑身一僵,他们都在那灯光彻底熄灭的前一瞬间看见了爬动到门前的东西。
那是一个趴在天花板上看不清脸的长发女人,露出的畸形细长双臂毫无血色。而随着她的出现,细密的黑发也从门边的天花板扩散开来,那女人便探臂扣住了不断向前的发丝,随之向前爬动。
在那颗长发头颅向前挪动几寸的同时,另一对与先前几乎相同的双臂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几只手臂。
它就像是一只由人类肢体拼接成的大蜘蛛。
随后灯光熄灭,这只在天花板缓慢爬行的厉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徒留一段不断逼近的窸窣碎响。
“罗先生!我去把他引开,你们一会儿赶紧跑!”
吴俊豪推开了王洪,朝着背对着他还在凝视黑暗的罗秋岳喊道。
他不怕死。
就算是对死前的折磨有些胆怯,但还是更害怕一名个性正常的驭鬼者不明不白死在市里,指不定还会造成厉鬼复苏惹出更大麻烦。
罗秋岳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低头瞥了一眼钱忠手里跳了满屏乱码、已经彻底没用的手机,咂了咂舌。
外援是彻底无望了,柳三那纸鸟也来不及用……
这下只能靠自己上了。
但愿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回头能给点回扣,这可不是无偿劳动。
他不是什么纸人分身,命就只有一条。
真让吴俊豪跑出去引鬼?笑话,那走廊都被头发封成什么样了,他跑都跑不出两步,更别提这鬼蜘蛛就堵在前门的正上方,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猎物从身下溜走。
鬼蛇没有算数鬼那样直接给你压制住的霸道。
更没有鬼域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蛮不讲理。
理论意义上,他能将身为人类罗秋岳的意识直接传输进厉鬼的身躯里,实现控制厉鬼之身的超凡效果。
但他哪里有胆量去试?
试试就逝世,怕不是进度没到一半就会原地复苏躺地上去,给DQ市加个大麻烦。
所以现在比起直接去和那鬼刚正面,应该先搞清杀人规律。
“别动,你现在不需要有动作!”
简单在心里过了一遍行动流程,罗秋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危机都物理意义上到头顶上了。
他伸手拽掉了黄金手套,塞进口袋,当着众人的面露出完全白骨化的左手。而一直在外衣内待命的黑蛇也爬到了手边,伸直上半身凝视着沙发上的两人。
顺着他手臂所朝的方位,这只黑蛇如同箭矢一般以难以预料的直线窜了出去,精准地缠上吴俊豪的左手臂。
蛇牙贯穿血肉,开始了属于鬼蛇的灵异交换。
而此刻,随着天花板和地面越来越多的黑发,餐桌顶上的灯也线路故障般闪烁起来。
罗秋岳脑子里轰然多了许多零碎记忆,都是来自于吴俊豪头脑中的情报。他如同翻书般迅速浏览了这名正经警员的生平,查找到他所需的日期章节,开始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细细回顾自吴俊豪进入公寓后的任何举动。
此刻,罗秋岳就是吴俊豪,甚至比记忆原主的印象更加深刻清晰。
因为鬼不会忘却。
在意识中进行这番举动的速度很快。
他走进了公寓,他进入了703室,他听从指挥在厨房进行搜查……
如浪潮般在脑海中度过的记忆停顿在吴俊豪蹲下身打开碗柜进行检查的刹那,就是在这一瞬间,作为记忆体验者的他察觉到左臂沾上了一丝阴冷。
罗秋岳的意识在这个瞬间脱离了将他渡进这段回忆的临时载体,他从停滞的吴俊豪身上站起,目光下垂凝视着他的左臂。
那里正巧有一颗水珠刚从短袖制服的袖口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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