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遍地是假鬼16（1 / 2）

他们闹的动静有点大，被封在家里的其他邻居都纷纷开了门，偷偷打量着这边的情况。

比起关心案情进展，他们更像是瞧热闹一样，脸上多少还残留着不正经的随性。毕竟邻里之间，这根硬骨头什么性子大家心知肚明，难得能看见有人治治他。

“刘平先生，我们是DQ市警局第三支队，这是证件，还请配合工作。”钱忠尽力保持礼貌，用警察模范标准上前交涉起来。

“劳资跟你说个锤子！不是我踏血你，心里没点数吗？一天都桑起块脸，楼道里屁事查不出来，想着进家了？”刘平哪里会买账，举起手里啤酒瓶仰头饮了一口，“看到你恼火得很！”

中年男人的左手始终扣在门边，一副绝不会轻易开门的架势。

钱忠还想多劝几句，但罗秋岳已然快步向前，伸手用超乎常人的力道直接扒开了铁门，趁着抓门的刘平踉跄的功夫走了进去。

他隐隐察觉到了内部某个正在吸引他的存在。

整间屋子和刘平的样貌一样不整洁，客厅堆满了垃圾袋等杂物，臭气熏天，更是混着食品腐烂的腥臭一起熏得人皱眉。罗秋岳四处走动打量着，落脚时一声脆响，不用看都知道是踩残了一只强哥，估计这下得让它休整两天才能东风再起。

他偏头望去，视线迅速滑过堆满脏衣服的沙发、铺着外卖纸盒和酒瓶的地板，追寻着只有他知道的某物。

“喂！龟儿子！”刘平怒吼道，甩开手里的酒瓶就想扑过去给这个不速之客动点真格。

他可是看出来了，这年轻人没穿警局制服，身上也没挂证件。估计是哪儿的学生跑来当打下手的志愿者，所以才这么不懂规矩。

警员进来是有搜查令违抗不了，但他这可是非法闯入。

不过刘平连半步都没能踏出去，钱忠已经眼疾手快在他转身时把人擒拿在地，直接使了狠劲儿，果断地掰断了他的右手。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和周围的死寂，钱忠尽力绷住冷脸，不暴露他的心虚。

他在延迟的鬼哭狼嚎和尖叫中起身，下令让手下警员把刘平拷了起来。

在客厅已经快步晃了半圈的罗秋岳扭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漠，目光如冷血动物般冷酷。

不是别的，他也被这钱忠给吓着了。

你们警局办案还能这样吗？

别说是周围的旁观者，就连严阵以待、提防着厉鬼的几个警员一时间也怔在了那里。

一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老警员条件反射地掏出手铐把人扣了起来，拎起抽搐哀嚎的刘平压在墙上，随后才盯着那条反方向弯折的胳膊陷入沉思，脸上皱纹都因为茫然的表情平整了不少。

“卧槽！”

他反应过来后尖声叫唤了一句，很快又压低了嗓门，凑到钱忠耳边语无伦次道：“钱忠！小钱你……钱队！这不合规矩啊！”

他们是来排查灵异事件的，不是来逮捕死刑犯的啊！

“我、我知道……我知道啊！”钱忠颤着声答道，头一次干这事他的双手还在哆嗦，制服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王叔，派两个人去把楼底大门堵了，别让其他人跑了。”

他哪里是在动手，他是在救人！

胳膊断了还能接回去，惹怒了驭鬼者还能有明天？那罗秋岳看似正常，但行动起来完全不在乎别人，摆明了让他们自己行动起来去配合他。

负责人派来的驭鬼者还能简单？

那看似和气的柳三上任第一天，成天油嘴滑舌一副老官腔做派的局长就自己把贪污证据送了上去，被拷走时还疯疯癫癫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局长位置直接换任成公认靠谱的刘队。

主动袭击驭鬼者又是什么下场？

这也是杀鸡儆猴，这栋楼其他住户都会知道他们这队警员，尤其是那罗秋岳绝对惹不得。接下来也方便他随意行动，肯定不会有人再学刘平这样。

至于他的个人风评？至于他自己刚到手的烫手山芋职位？都是虚的。

钱忠觉得人命比这些重要多了。

被眼前景象震撼到的罗秋岳回过神来，完全不知道钱忠在脑补什么，向着房内进一步探索着，开门进了一间卧室。

他不是莫名其妙突然冲动地和刘平起冲突，而是真的感应到了房间内的某个东西……

只是估计和原先猜想的厉鬼等物截然不同。

就在王叔还在忙着处理刘平时，房间里却倏然响起了一声木板碎裂的脆响，然后是连续不断的更多碎响，像是有人在暴力拆家具。

不久后，黑衣的年轻人单手抱着什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淤青、奄奄一息的男孩，瘦得皮包骨，身躯畸形得看不出年龄。裸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点着许多烟头灼痕，没有经过处理的伤口已经不再淌出脓液，一股脑散着发酵的酸腥。

他的头皮被零星揪去了数块，看着缺口像徒手拔的，所剩无几的发丝被血黏糊成了一团。

孩子耷拉着眼皮，无神木讷地垂首晃着脑袋。

罗秋岳总结道：“不是鬼，这是人。”

外面的人群第二次陷入沉默，心思各异。

压着刘平的王叔眉头一皱，顿时手里力气加重了数倍，故意撞了他骨折的胳膊一把，让被抵在墙上的刘平再次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罗秋岳面色阴沉，他已经知道这场闹剧会以何种形式收尾。

这栋楼里根本没鬼，只是受尽折磨的孩童拼了命地在找准时间逃生。八成是趁刘平半夜出门买酒有几次忘了锁门，这个畸形男孩便爬出了401，开门下楼时在楼梯里制造出了那些动静，却没有力气推开生锈大门，只能无数次尝试后在刘平归来前回家。

哪料到听到动静的邻居们没贸然开门，老小区本就质量劣等的猫眼因高度等缘故又恰巧没看见人。

于是就成了闹鬼。

倒是煞有其事地报了警，也因此将风声透露给了刘平。

为了防止事情败露，除了附和邻居一起联名报案，免得自己太突兀，他还能怎么做？

这男孩也被匆匆塞进了衣柜，连夜钉上同色的木质夹板做成临时密室藏了起来。不知道关了几天，如今瞳孔都快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