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开价15(2 / 2)

只有二十出头的警员钱忠抬起警帽,让被汗浸湿的寸头短发能被风吹得舒爽些。他低声抱怨着这大夏天的燥热,纵使到了下午四五点,西斜的毒辣太阳也能把地面烘烤得像是个煎锅。

说不上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感觉跟科幻片似的。

他在昨天起床前还只是个刚得了编制的实习生,一觉醒来就稀里糊涂地被负责人随手任命成了执行队长,手底下管的还是隔壁部门临时调来的交警。

这下好了,之后二十年的奋斗故事被缩成一顿夜宵和一个被窝。

他半梦半醒地接了一通电话,职权大山眨眼间便砸了过来。

市里隐蔽地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是要进行灵异教育的老前辈们纷纷悄然殉职离去,各种家属已经跑到局里问了不下数十次。

除了把哭诉的亲人们劝说赶走,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一夜没睡、熬出黑眼圈的钱忠抹了把额头的湿汗,确认时间差不多后便重新戴正帽子,收拾好制服,挺直腰板站在小区铁门旁,等候着负责人派来的未知驭鬼者帮手。

他听闻寻常驭鬼者多半都是难以交谈的疯子角色。

之前还有个前辈撞见上个负责人生吃活鸡的场景,是那种徒手扒开鸡肚,掏着血淋淋肠团就往嘴里塞的程度。最后那前辈是哆嗦着身子,一边听负责人把鸡头骨嚼得嘎嘣响,一边强装镇定地进行汇报。

民间驭鬼者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们手上折过几条人命通常数都数不清。

但既然是负责人的指示……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车牌号熟悉的银色奔驰从拐角驶来,停顿在钱忠跟前,没等他迎上去客套,目标人物已经自己推开车门快步走了下来。

那是一位披着不合身大衣的青年,左手戴着一只金色手套。身形瘦削,皮肤透着不自然的苍白,看模样比他还年轻些。恐怕才刚刚成年,面孔都还带着股学生特有的书卷气,只是眼神格外的冷。

他看起来不是太看重表面文章的人,路过钱忠时抬手一招像唤狗似的,步速不减,示意他边走边说。

你不热吗?

扫视面前人一身长袖长裤加外套手套的打扮,钱忠顿时有点发懵,感觉皮肤上黏着的汗也多了几分不真实。

他抹了把汗,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跟上前人取出报告,张嘴就开始介绍案情。

“先等下,还没自我介绍。”那青年接过报告,打断了语速极快的公式化资料报告。

“钱、钱忠,DQ市警局第三支队的临时执行队长,请问您是?”

“罗秋岳。”

“好的,罗先生……额。”感受到对方在努力散发善意的钱忠舒了口气,害怕驭鬼者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紧张也放了下来。

却在接近罗秋岳时不自觉地打了个颤,莫名在炎热夏日感受到了一股阴寒,话语也被短暂凉意堵在了喉间。

不过很快,钱忠再度进入了工作模式,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和分身无数的本地负责人柳三一对比,其实这名驭鬼者外表看起来没那么可怕……至少,至少他身上不会被风刮掉黄纸然后露出个洞来。

“牡丹亭七栋的一单元居民声称,会半夜里间歇性听见楼梯上有诡异声响、拿头撞地、呜咽哭泣的声音,有人试图用猫眼探查却没看见任何人影,于是集体报了警。我们认为这疑似是一起灵异事件,便过来进行探查。”

“报警的具体是哪些人?”

“分别是101、102、202和401,老小区的楼房只有五层,有些只是户口挂在这里却没人住,具体我已经派了警员过去实地探查。”

“嗯。”罗秋岳应了声,打量着资料中的小区鸟瞰图,那个七栋处在小区的角落里,几乎和其他楼房脱了节,边上就是铁围栏和马路。

要是真闹起鬼来,还挺方便其他栋撤离的。

钱忠还在尽职地介绍情况,两人已经到了楼前。牡丹亭用的还是钥匙式的厚重铁门,合页生了锈,不用点力气很难拉开。弹簧还能用,脱了手就会动静极大地关上。

一听到关门的轰响,很快就有几个警员从楼上迎了上来,他们眼神怪异地瞥了眼罗秋岳,纷纷同钱忠报告起状况。

和钱忠报告的一样,这小区稀稀落落缺了不少住户,今天都被警局临时扣下来还在屋里待着。他们敲门询问下来,打探出501竟然没听到那阵疑似厉鬼的动静,至于502是空房间,所以不做参考。

钱忠在脑中整合着情报,表情严肃地维护场面:“这样啊,那我们先从一楼……”

“从401开始。”盯着纸质报告的罗秋岳此时突然出声打断道。

那几个昨天还是交警的警员怔了怔,相互对视后眼中困惑更深了几分,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们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长衣男人是谁,很快传来一阵打算先执行钱忠命令的嘀咕。

纵使钱忠的辈分在局里其实不算大,纯靠运气上的位,但他也是明面上的领导,该听还是得听。

“我们去401,记住,这位罗先生的权力在我之上,一切时刻以他为主。”钱忠清了清嗓子,连忙纠正警员的思维,暗示道,“他是……行使负责人职权的人。”

骚乱一下子平静下来,“负责人”这三个字迅速稳定了军心,只是悄然打量罗秋岳的人更多了。

他们都清楚这三个字背后的重量。

和所有老小区一样,牡丹亭的楼道阴暗,墙壁斑驳。水泥糊的楼道里常年弥散着比外界低了数度的阴凉,还有发酵的淡淡霉味。

401的防盗门上贴了很多小广告,比其他有人的房屋要多不少,看着像住户不愿费功夫打理的样子。

“钱队,401的住户态度比较恶劣。由于情况还不明朗,我们刚刚让了步没去动他。”一个警员解释道,上前去敲了门。

正如他说的,这动作跟点了导火索似的,里面倏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怒骂:“敲个铲铲敲!一天天神戳戳的,你个灾舅子,今天浪嫩个鬼迷日眼的诶!”

罗秋岳看了眼资料,这里住的是一个叫刘平的单身男人,独居。五年前妻子身亡后就没干过正经工作。

最初刘平只是一个劲地隔门输出,在警员发挥锲而不舍精神整整敲了一分钟门板后,他总算是晃了过来给他们开了门。从半敞的门缝里露出个蓬头垢发、两颊酡红的男人,一脸怒容的表情僵在脸上,显然没料到这次的来客整整有一队。

“宝批龙。”气势弱下去的刘平往警员脚边吐了一嘴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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