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个我（1 / 2）

残月高悬升苍穹，瑞雪飘洒落人间。

零碎的记忆，在脑中不断闪现，但每一片都聚集不成完整的信息，随着时间的流逝又一片片的自燃，化为灰烬。

这个状态下没有感知，对一切都没有概念。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才突然感到了一丝冰凉。

就像临近结冰的河水一样，冰冷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这是什么感觉？”

对于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无法用语言表达。

“语言是什么？”

不可言喻的感觉再次涌现。

在大雪纷飞，狂风四起的森林中，原本平整的雪中突然张开了一只眼睛，眼睛在眼眶里晃动着，环顾着四周。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只眼睛张开了，就像从雪里长出来一样，很是诡异。

一张嘴也在雪中缓缓的生长，浮现出来。这只嘴巴刚刚凝实，就用着嘶哑的声音开口说道。

“如意......熙儿......”

随着时间流逝，每过一段时间，一个部位就从雪里长出，直到完全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这个人在雪地里僵直的坐起了身子，就像还没适应现在这副身体一样。

少年僵硬的呆坐在雪地里，双眼失神，无序的流着泪水，想回忆起什么。

但是不管怎么搜寻，不管是具体的人物，还是事情，在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我记得在清醒之前，好像说了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想不起来了。”

少年痛苦的摇晃起脑袋。

记忆的丢失，忘记的人，忘记的事情。像是早有预谋的一样，完全无迹可寻。

狂风刮的雪地扬起白尘，吹的树枝颤抖的发出奇怪的嚎叫。

突然，森林中窜出一只小狍子，跑到少年六七步外，停下身子打量着少年。

鼻子微嗅，似乎在闻少年身上的味道。

“这是狍子？”

心中涌现出了一个词语，熟悉又陌生，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重逢一般。

少年转过头看着狍子，艰难的想抬起一只胳膊，抚摸一下这位老友。

那狍子似乎被吓到了，转身跑回了森林中。

少年只好放下了还没抬起的胳膊。

但月光反射下，还能看见森林中一对眼睛闪闪发光。那狍子并没有跑走。

过了一会儿，那只狍子探出头来，好奇的继续打量起呆呆坐在雪中的少年。

看到狍子，那少年再次抬起了手，这次狍子也没有再跑走，而是跑了回来。

把鼻子凑近嗅了嗅，觉得没了危险，便再把头凑近舔了舔少年的手心。

温暖和痒痒的感觉传入身体，少年轻柔的抱住了这只小狍子的脖子，来缓解冻僵的身体。

小狍子似乎能理解少年的心意，也俯下身子靠在少年身上为他带来温暖。

“暖和多了。”

突然咕噜噜的叫声，在狂风声的裹挟中响起。

少年的头发极快的从黑色转变成了血液的深红色，神情也发生了变化。

蠕动了下咽喉，咽下饥饿引发的口水，把鼻子陷入小狍子松软的毛发中去。

抱住小狍子的手突然变成了几条红黑色蠕动着的触手，扭曲的缠绕开来，像蛛网一般散开缓慢生长着。

狍子的身体开始变的干瘪，眼珠从眼眶里滑落进雪中，砸出了两个小洞。

在吸干一切后，原本冰冷的身体一下变的暖和起来，饥饿的肚子也得到了满足。

手臂又变回了正常模样。头发也变回了黑色，就像一切从未发生过变化。

少年把完全干瘪的毛皮披在了身上，这一身皮毛还是温暖的，让他能够继续顶着风雪缓慢行走。

夜色和月光将世界分为两个颜色，漆黑的天空和洁白的雪地，树木连成一片片构成了画卷上的分界线，严密的藏起关于大地的秘密。

“你是谁？”少年轻声开口问道。

“我是你。”少年自言自语道。

“我是谁？”

“不知道。”

在一系列问答过后，少年陷入了沉默。

只是在雪中继续踏出一长串的脚印，继续勾画起故事的篇章。

“我先要活下去......”

脚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但少年还是在坚持走下去，就算没有行进的目标。

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少年每踏出一步，身体都在长高，头发也在变长。

不知道走了几个时辰，少年看到远处有着几栋房屋的烟囱还在冒着烟雾。

而此刻的他，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一个青年模样了。

走出最后一步，青年双腿已经彻底没了力气，瘫软在了地上。

“再走一步。”

“再走......”

纵使他心中还在坚持，但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嘴中还在呼出热气，代表着他还没有彻底咽气。

太阳在东边悄悄探出头，看到没人在意祂，就闭上眼再假寐一会儿。

远方一栋小屋的门突的打开，一个身穿兽皮的大爷走了出来，对着屋内喊道。

“娇娇动作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

“马上就好！”一道活泼的女声从屋内传出。

少女把脚下的皮靴一脚蹬好，两步跑到大爷身旁。

“我准备好了！爷爷！”少女兴高采烈的说道。

“好个锤子，把门关上！”皮衣大爷拍了下娇娇的脑袋说道。

少女“啊”了一声，赶紧又跑回去把门关上。

爷女俩刚推开用篱笆围起的院子门，就看见几十米外躺着的一块狍子皮。

再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了这个躺在地上的青年，身上裹着狍子皮，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看到这少女立马就要走上去，看看这人还活着吗。

但刚一动身，就被大爷一把拽住了脖领子，薅了回来。

“瞎跑什么，去我身后去。”

话说完把背上的木制长枪拿在手中。双手握紧，缓步靠近青年。

“小子，小子你醒醒。”

大爷用枪头轻轻戳了几下，见到青年一点反应没有，才上前贴近观察起来。

心脏还在微微跳动，还能看见鼻子里吹出的淡淡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