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圣碎时代2(2 / 2)

他对我的接近感到意外,但并不介意与我这样落魄的人作短暂交流,况且交谈这些故事本身就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真正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与幻想的人,是不会错过与人谈论这些历史造物的机会的。

还记得他当时严肃且认真的对我说:

“我的某位祖先,曾与三恶人有过一面之缘,幸运的是,三恶人没选择杀他,他是少有的从三恶人手中活下来的幸存者。当然了,如果我的祖父死在三恶人手里,那便不可能再有这个故事和我了。我的祖先曾不止一次向自己的子孙提及三恶人的强大与神秘,并声称在他们身上,真的围绕着一股常人无法看见的真魔力,那股魔力使他们可以跑得比烈马还快,使他们不需要呼吸,也能够存活,哪怕遭受致命伤,伤口也将快速愈合,这便是三恶人能够不死的奥秘所在。他们拥有非凡的自愈能力,体质也异于常人。”

“对的,这很不可思议,换作是谁恐怕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可我父亲告诉我,说我的祖先是个严肃的人,他向来诚恳严谨,他从不说什么大话或空话,凡事总是一五一十的如实道来。我的祖先还说,三恶人留下他的性命,仅仅只是为了做个见证,证明他们曾经来过。他们似乎很怕被人遗忘,他们希望自己的故事得以传颂,根据祖先在族谱与回忆录留下的描述来看,那三位恶人的穿着打扮,相当怪异,他们穿着破旧的皮革制服,穿着打扮似维京人,身上满是油与血污,许多动物的毛发就粘在上面,散发出一股陈旧腥臭的难闻气味,比屠夫身上的味道还浓烈,就像一种远远就能闻到气味的毒蛇。他们与当时人们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由此判断三恶人曾是古老的猎人,并且,他们总以猎人的身份而骄傲,因此他们绝不脱下那身猎人服,这也是他们的另一称谓“恶猎人”的由来。”

“同时,他们的面貌与精神气质,也相当古板,他们看上去绝不超过五十岁,可他们的言行举止,却甚至比八九十岁的老人还要墨守成规得多,完全不像当时那个时代的人,更像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长者。没人能准确猜出他们的岁数,他们的心智,显然要比表面看上去老得多。除此之外,他们的武器,也相当著名,且不寻常……”

“那是古老的狩猎镰刀与钉锤,那种类型的武器款式在当时几乎已经失传了,也早就过时了,可他们就拿那几样古老的武器作战。不得不说,他们的形象和壁画上那些中世纪猎人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行事作风也相当守旧,从不破坏传承下来的规矩。”

“你问什么规矩?嗯,让我想想,我想想族谱上是怎么说的,抱歉,有些遗憾,我脑子里关于那部分的记忆似乎不怎么深了,因为我向来反感那些束手束脚的老规矩。噢,我想到了几个,第一点,进门前先熄灯,他们一进门,总会第一时间把随身携带的油灯掐灭,不得不说,恐怕也只有他们在那时候还在用最古老的煤油灯在夜里赶路了!那些煤油对他们而言似乎很珍贵,因此在有灯光的情况下,进屋第一件事便是吹灭手提的油灯。这的确是老规矩了,据说很久以前的人们生活困苦,能有一盏煤油灯已是幸福,因此从那段艰苦岁月熬过来的人总会格外珍视煤油。甚至,即便是到了那个煤油灯大量普及的年代,他们大多数时候也还是在使用火把照明,当然这本身也是猎人传统,人人都知道猎人离不开火把。”

“至于第二个规矩,第二个规矩便显得有些怪异了,甚至富有宗教色彩,连我祖父也看不懂他们的这一规矩,那便是他们在杀了人后,总会将手心贴近胸前,对尸体满怀愧疚的鞠上一躬,似乎杀人对他们而言,也是种莫大的罪过,这么做只是为了祈求救赎与原谅。第三个规矩,也是最怪的一个,但这个,大概可以印证一些传言……”

“当然是关于他们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传言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会仰起头对着空气齐声呐喊,像在与某类造物者进行沟通,说不定那便是他们力量的来源。通过祖先留下的那段叙述,说是三恶人的喊声似乎具有真魔力,相当鼓舞人心,使人打心底里觉得慷慨激昂,至于他们喊的是什么,抱歉,没人知道,那是一种奇怪的语调,连我的祖先都听不懂他们在呐喊什么,我想大概是一些关于赞美之类的慷慨陈词吧,不过似乎随着他们的呐喊,气象会随之发生变化,像是在呼风唤雨什么的,如果他们真能呼风唤雨,那简直堪称神迹。”

“我的祖先不会说谎,至于三恶人是否真的具有魔力,我无法揣测,毕竟我没经历过那个年代。我的工作总是很忙,四处奔波,舟车劳顿,使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对了,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当地人?”

“哦,你的故乡在拉文顿?那里实在太遥远了,甚至得翻越阿尔卑斯山脉,你来自那里,又为何来这?这里距离拉文顿市实在有些遥远啊。”

“知道么,或许你该去大书库看看,我听说这座城市的大书库很有名,那里有很多书籍,说不定里面正有你需要的答案,那些学者对这座城市的历史应该很清楚,至少比我清楚!当然了,如果你打算刨根问底的话。不过在我看来,这一切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意义,即便了解了这座城市的历史又能如何呢?无非只是多听几个无所谓的故事罢了,比起这些,我需要更努力的工作,赚更多的钱,找个好女人组建家庭,繁衍下一代。嗯……你结婚了吗?”

“啊,真抱歉,我没想到在你身上发生了这样的悲剧,我不该提到家庭方面的。”

“真是可悲,我大概了解你一些了,说老实话,一开始我对你是抱有轻视,但现在,我们一视同仁!你其实可以生活得更好,像我一样。你应该考虑一下,抛开所有的过往,展开另一段新的人生,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我可不希望你继续颓废下去,如果你认为这便是你想要的生活,那么我将无话可说。”

“好了,我想我该走了,火车快到站了,几个月后我可能还会来这,但愿那时候还能和你碰面,我喜欢和自来熟的人交朋友,你知道的,这种人很好相处,且相处起来不会有什么压力。”

我记住了他的话,他的话语很有分量,一如他随和友善的人格,同时我又忘了他的面貌。

外表并不重要。

自打在车站送别了这位友善的绅士后,我对三恶人的故事更感到好奇,心中的困惑非但没能解答,反而更显得迷雾重重,从绅士的话里,我反倒觉得三恶人不像恶人,更像是三位行事古怪的惩戒者。

我对他的叙述深信不疑,但他的话,却又与另一人的言论发生了冲突,并形成了一定的矛盾,这个悖论令我心头的困惑更深,一时间无从知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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