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魄家族的小少爷（1 / 2）

“李掌柜，到年底了，今年的商铺供奉今天能给我吗？”

“哎，萧少爷，您也不是不知道！今年的行情不好。而且年初我打点关系，好不容易从隔壁街的程家接了个大活，眼瞅着都年底了，程家现在还没把银钞结给我！”

“今年我这药草店是真的入不敷出，萧少爷您就宽限我一段时间吧。”

萧遥叹了口气，这是他今天走的第六家商铺了。

面前是草药铺的李掌柜，开设在萧家管理的街道，此刻正一脸苦巴巴的向他倾诉苦水。

“您知道的，前几年我都稳定上缴供奉，只是这几年城外的草药长势太差，我都是拖伙计从外地城池进货，成本高生意难做……”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们难，所以这些年租金相比其他家族都是减半征收，多的也不说了，三个月时间，李掌柜你想办法尽快补上吧。”

李掌柜连连称是，萧遥皱了皱眉转身离开草药铺。

走在大街上，萧遥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每年年底，萧家管辖的街道都要上缴当年的供奉，而萧家这些年为了鼓励商家入住，开出的年租金只是其他家族的一半，商家确实入驻量更高了，但是年底的供奉却难以收全。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长舒一口气，萧遥走进对门商铺。

“王掌柜，年底了……”

………………………

夕阳西下，红霞宛如晕开的水彩色，连绵衔接着远处的黑墨。

“嘎嘎吱”

萧遥回到萧府，推开布满裂漆的红色院门，门栓带动沉重的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仿佛在呐喊着它大限将至。而门带来的风，卷着岩板上刻画成一个个脚印的尘埃弥漫在空气中，透着夕阳余晖，折射着红色光芒飘散。

“小少爷回来了，今天收到多少供奉了啊？”一名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厅堂走出，好像就是一直在这等着萧遥。老者长发随意散开着，一簇簇发结显得凌乱，脸上的皱纹堆叠如波浪，衣服显然穿旧了，多处线头不安分的挑出来，看起来老者久未打理，就像这夕阳笼罩的萧家。

萧遥没说话，摇了摇头。

老者叹息一声，粗糙的手指紧紧在拐杖龙头上捏了捏：“自九年前那场萧家的大劫之后，我萧家真是一年年更落寞了，街里商贩无惧我萧家，连基本的收供奉都成了难题，只是距离给城主府上缴供奉只有两年了，又该如何是好。”

萧遥抿了抿嘴，有些苦涩。

他所在的家族，枫城萧家，位列城中三十六家族之一，原本虽不是最顶尖的家族，但也能排于前列，家族高层中不乏镜丹境强者，对于震慑商贾贩卒及一些宵小之辈绰绰有余。

萧遥有个大哥，萧家大少爷，比萧遥年长十三岁，资质在萧家族谱中也是罕有，十年前加入城主府并成为执法者的副首领。而萧遥自幼出于对大哥的崇拜，爱好练武，但是修炼这种事，一看天赋二看努力，萧遥在刚出生后，作为家主的父亲就请来灵婆测验灵泉，得到的答复是先天无灵泉波动，修士无望。

当时萧父略有失望，随后释怀，修炼一道命运多舛，危险重重，有多少修士能落得善终，至少做个普通人，在家族庇佑下可保平安，况且修士之路有长子在足以为萧家再续百年辉煌。

虽幼子不可修炼，但是有家族产业支撑，从商也不失为一条明路，顾而萧父为其幼子取名萧遥，希望其可在家族呵护下逍遥一生，对于其爱好练武则睁只眼闭只眼，权当可以强身健体。

有长子在城主府担任执法者副首领，萧家那些年确实过的也更滋润些，往年其他家族的明枪暗箭明显收敛，一些商贾也会主动攀上萧家这条大腿，眼看飞黄腾达的日子就在明天。

好景不长，在萧家长子入驻城主府的第二年，城主府毫无征兆的发布律令，要求当年年底三十六家族的供奉都要翻倍上缴，这让萧家上下焦急难耐。

在枫城，每隔十年都会要求三十六大家族上缴一次供奉，用来满足城主府为枫城防护外敌异族的基本所需，家族则是十年内，分年向各自管辖区街道商户收取供奉，这是从三百年前枫城成立就定下的规矩。供奉要求武器、草药、银钞或是一些奇珍异宝。而家族另外还需要每年缴纳税收灵石给城主府用于维护城内治安开销。

过去也有些到期没上缴全的家族，无一例外全被查封，家族崩塌，不再享受特权，成为普通居民。

对于当时萧家，原本每十年一次的供奉已经积累足够量，甚至还有富裕留给未来十年做基础，但是突如其来供奉翻倍的消息让他们措手不及，当时距离上交供奉只有半年时间。

三十六家族联合上书请求宽松些时间，却被城主直接驳回。为了能在最后有限时间内集齐供奉，家族会议决定，由当时的萧家之主，也就是萧遥父亲，萧观山带领家族高层修士共同出城寻取机缘。

当时各大家族的决定几乎一致，三十六大家族强者奇出，在城外山脉扫荡，期间因为资源的冲突各大强者矛盾屡屡碰出，冲突多次发生，而萧家也不可避免与几个家族结怨。

一切还是向好的发展，萧家险中求富贵，把探索距离拉长到百里外的蝠窟云岭，短时间内探得不少奇珍异宝，其他家族眼见纷纷效仿，而萧观山为了加速萧家把最后镇守家族的强者也全部派出，只为最快弥补供奉的缺口。

年幼的萧遥对于一切都很懵懂，家族的事务距离当时的他还尚远，每日由聘来的教书先生教识字，和同龄的萧家后辈玩耍，最后回到里屋后自己偷偷练着武学，对于当时的萧遥来说，每天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族人少了很多，偌大的萧府有些空旷，以前和小伙伴玩耍时不让进的地方都可以自由出入了。

萧遥至今记得，那年冬日，枫城全境脚下地面高频震动，空中云朵像是怕被天空抓住般，一片片如疾驰的骏马向外散开，狂风呼啸，天地色变，这让枫城内人心惶惶不安，三天后，萧母为了安抚哭闹的幼子上街打些年货，回家的路上年幼的萧遥紧紧牵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握着串刚买的冰糖葫芦，远远就见不少族人围在萧府门口，急切、恐惧、迷茫的情绪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哭喊声连片。情急之下萧母独自挤进人群查探情况，小萧遥则跟在后面费力的扒开人群，透过缝隙，隐约看到人群中间趴着一个人，浑身是血，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这对当时的萧遥来说印象深刻，哪怕不知道什么情况，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后来那个浑身是血的族人，在萧家请了多轮名医后终于保住了性命，但是一身经脉俱伤，无法弥补，修为基本是废了，神智也变得疯疯癫癫，每天都喊着不明所以的话：“死了！像烟花一样，地上全是花！”。

“萧观礼命大啊捡回来一条命，但人指定是真的疯了。”

萧家的人都如此议论，萧观礼，是他的三叔，以前看到萧遥都喜欢对他扮鬼脸，只是在疯了之后，萧遥很少再见到他了。

这种情况不止在萧家，其他家族也是同样的情况，出了那么大的事，城主亲自出城至蝠窟云岭探寻各大家族强者下落，待归来之后面对各个家族的求问，只是默默的摇头，结合萧观礼的话，大概都明确了答案。

全城悲恸，在城主府带领下，所有商铺、街道、家族都挂上了白旗，此次枫城元气大伤，而所有家族，最伤到根底的是包括萧家的五个家族，基本所有武者精锐都折损于外。

此后萧母天天以泪洗面，萧遥当时虽只有七岁，但也大抵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抱着母亲，小手轻轻拍着母亲时不时抽动的后背。

期间萧家长子也赶了回来，沉默不语，显然对他的打击也非常大，由长子坐镇萧家，此刻唯一具有可观战力的萧家上下仅他一人，而那些垂暮之年的萧家老者们也站出来，共同维护着萧家以及管辖区域的秩序不崩塌。

城主因死亡大量强者，发文谢罪，对于各大家族进行补偿，并申明供奉不必再以翻倍量上缴，只需上缴现有供奉资源即可，在这后面十年全城免税，也算是给伤筋动骨的家族们一些喘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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