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深海3 蜃17（1 / 2）

但即使他拥有了思考能力，他还是没有语言系统，他脑子里的都是些只有自己才懂的符号。

深海只有他一个人，他感觉到了之前从来都没有的感受——

孤独。

巨大的孤独感扑面而来，衍生成了一些其他的感情：惊慌、失落、迷茫。

谢幕刚来时的那种感觉，那种惊慌失措，那种不解，他在漫长的时间里几乎都经历过。

但好在，后来他习惯了，他有了记忆，熟悉了深海的每一寸水域，他开始给深海里的生物们划分，一开始分的很宽泛，有尾巴的算一类，有钳子的算一类，软趴趴的算一类。

后来，他几乎把深海里的生物都认了个遍，但数量和种类实在太多了，他放弃了分类。

再然后，他飞升了，他认识了很多其他的人，他才知道，原来他之前是看不见的，他其实已经是大海的一部分了。

他学会了说话，了解了语言这个东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他也对其他星球的海洋产生了好奇，他开始了解生物分类，知道了在地球上，人们会用界门纲目科属种对生物进行划分，他想去学习一下的，但是实在太难了，连字都认不得几个的他，学那些东西简直难如登天，但他学会了一些比较笼统的称谓，比如螃蟹、虾、海豚、鲨鱼……

深海中的每个生物都有代号后，他看它们也亲切了许多。

最开始的深海对他来说或许是孤独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早就成为了大海本身，与这些海洋生物们也有了更深层次的羁绊。

但海之境也同样明白，自己绝对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所以一定有什么契机。

但谢幕和他又不太一样，他是先“看见”了深海里的一切，然后才开始思考，但谢幕一开始就在思考，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她的思维一直处在高速狂奔的状态，她只要醒着，脑子就没停下来过。

海之境想着想着又不自觉发起了呆。

谢幕醒了，她又感觉到一阵饥饿，好在乾坤袋里的营养液真的很多，就算不考虑那些稀奇古怪的口味，剩下的也够谢幕随随便便挺个好几年。

这种营养液虽然口味谈不上多好，但是胜在食用方便，而且真的很顶，喝一管大概一两天都不用再进食。

最初谢幕也想靠喝了几管来判断在深海过了多久。

但是根本不现实，她每次醒来的时候觉得饥饿至极，她大概就知道，她又睡了很久很久。

喝完营养液，谢幕坐起了身，她打算活动一下身体，本来就是在海里，她再这么躺尸下去，真的得被泡发了。

海之境发现谢幕醒了，但谢幕这次没有确认他在不在，而是坐了起来，伸展了下筋骨，然后往前游去。

虽然不知道谢幕想干啥，但海之境还是跟了上去。

这片深海危机四伏，虽然他一直在安慰谢幕不会有危险，但如果他不在，没有视觉的谢幕大概连危险靠近都不知道。

谢幕没有询问海之境还在不在，因为她知道他在，大概是习惯了眼前漆黑，她感觉自己的其他感官灵敏了很多，黑暗中，她甚至能听到海之境的心跳声。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大海的哪个位置，她只是往前游着。

得益于在愿星上的锻炼，现在谢幕的体力好了很多，大概这么游个一天她都不会累。

她听到了章鱼喷出墨汁的声音，听到了螃蟹走在礁石上哒哒哒的声音，听到了水母吐泡泡的声音。

深海里声音会这么明显吗？

谢幕没空细想这个，这些特别的声音让她有些兴奋。

真有意思，这些在地球上根本接触不到。

她就这么游着，累了就找块硬物歇一会儿或是睡一觉，她不知道自己游了多远，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边听着这些声音，边在脑海中想像这声音出现的情景。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明白海之境的意思了，但是还差一点。

“前面不能去。”

在她继续启程时，海之境叫住了她，这阵子谢幕和海之境都没有交流，乍一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让她感到有点陌生。

“怎么了吗？”谢幕不解，这段时间海之境的保镖工作做得很好，大概是他在后面跟着的缘故，没有生物敢觊觎谢幕。

“前面有深海漩涡，很危险，我保护不了你。”

谢幕明白了海之境的意思，他虽然可以威慑海底生物，但他对海里这种自然现象带来的危险束手无策。

他可以保全自己，但保全不了谢幕。

刚好游了这么久，谢幕也累了，她停了下来，向底下探去，试着找块礁石。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摸到了一根根有很多孔洞的坚硬石柱，她之前从没遇到过。

“这是什么？”

“是珊瑚礁，这里一整片都是珊瑚礁。”

谢幕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就身处自己所向往的珊瑚礁附近。

“好看吗？”

海之境思索了一下，他其实没有什么审美概念，但他想到了地球人对这东西的评价。

“还挺好看的。”

谢幕顺着珊瑚礁往下摸，探到了一片不大的平地，她选择在这儿休息一段时间。

珊瑚礁里栖息的生物种类很多，谢幕闭上眼，耳边是各种絮絮的嘈杂声，但不闹人，并不影响谢幕休息。

没过多久，谢幕又一次沉沉睡去。

海之境看着珊瑚礁发呆，他发呆的时候脑子里是啥也没在想的。

但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前方的海底漩涡里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蜃……”海之境喃喃自语着。

这也是一个远古时代就存在的生物，体型庞大，长相酷似地球传说中的龙，但却更加丑陋，腹部长满爪子，体态也更肥硕，虽然它大部分时候在沉睡，但只要苏醒，一定会把海底搅得天翻地覆。

它有极强的幻术能力，会让人看到最美好的事物，然后沉溺其中，海之境只中过一次这个幻术，是在第一次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看到了他在大海里漫无目的地遨游，看到了他每天对着鱼群发呆。

跟他平时的生活简直毫无二致，他也就懒得从幻境中出去，等他回到现实时，大海已经被蜃破坏得彻彻底底，蜃也早就进入了沉睡。

海之境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气的情绪，大海有自己的食物链，生物们是平衡的，但蜃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哪怕后来大海又渐渐恢复，但是好多种生物，海之境再也没见到过，它们就这么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