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留忆鉴（1 / 2）

做梦好比一场潜水，只是无需格外的准备，闭上眼后，常乐眼前的世界，先是漆黑，没多久，随着困意的加重，常乐的意识也渐渐变得不再清晰。

而光芒又自顾自的出现了，和之前出现时一样，从来没有争得过常乐的同意，就闯进他的脑海，完成它自己的使命？或者，工作？无所谓了。

规律的闪烁好像呼吸

月蒙上云织成的纱会添些朦胧，与忧郁的冷，而这光芒比蒙着薄纱的月会更甚之。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都仿佛触手可及。

“嗡…”

伴随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或许是嗡鸣一般的声音，一阵犹如下坠的感觉一闪而过，紧接着，常乐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意识不再糊涂，恢复了清醒，仿佛一个中学生刚上完一场浑浑噩噩的数学课，老师暂时放过了他，于是学生到了他的挚爱——课间的身边一样，这种清醒，让常乐有一种不真实感，自己原本好好睡觉的想法就这么被拦腰斩断，让他感觉更不真实的是在这里，常乐可以呼吸，是的，没有看错，就是呼吸

这里大概已经不是梦那么简单了，哪怕常乐做过更加匪夷所思，或者天马行空的梦，也从来没有在梦境里，有过那种深呼吸后的，从肺部传到脑壳儿再顺着脊梁骨扩散的舒畅之感。

同时自己的身躯，仿佛浮在半空中，完完整整。

而最不真实的事，终于在常乐低头的时候被看到了

他忘了摘的镜子，随着他一起来到了这里，镜子还在发着那种朦胧而闪烁的光，与四周的光芒同频

突然间，镜子借着挂在常乐脖子上的绳子，把常乐牵引着飞行。

“啊？”见状，常乐不由得发出一声，这声音里疑惑中带着迷茫，他想挣扎，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己进来了，还不知道咋出去呢，轻举妄动，最容易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先静观其变，是常乐做的也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一切都朝着一种不受常乐控制，但可以粗略预测的方向发展着。

常乐对于尚未而或许即将踏足的黄粱域，心里是惆怅的。

为什么？未知可以带来好奇，探索的新鲜感便是由此，但同样的，未知可以带来恐慌，因为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常乐心里也没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终于，在“飞”了一会儿之后，大概常乐反复深呼吸了十来次，常乐眼前才变了景象，光芒不再是闪烁的，而是一直就那么亮着。

同时他隐约听到了一句话

“你终……了”

常乐感觉回声很大，所以就算只有几个字，常乐也没有全部听清，但听起来声音的发出者仿佛在常乐的上方，又在四面八方，距离也各不相同，以至于常乐以为自己到了一个舞台上，台下是分成好几行的观众席，围绕舞台摆成一个圈，各说各话显得叽叽喳喳，而头顶是一个正在播放什么音频的音响。

于此同时常乐胸前的镜子不再是漂浮的，变得老老实实的，贴在常乐的胸口上，但其上的光芒倒是丝毫未见稍有削弱，并且和四周的光芒一样，也不闪了。

他的双脚终于也不再悬空，低头看去，脚下说不上来是玻璃还是瓷砖，正反射着身后的“围墙”，是的，他转头看去时，身后的光芒已经变成了一堵围墙，正在自上而下的流动着淡黄色的烟雾，抬头时，一眼也看不见墙的最高点在哪里。选择不继续追究墙的事的常乐再回头，往前，只有一块石碑一样的东西立在不远处，立得很斜，好像在打瞌睡，又好像在等他，上面本来什么都没有，直到常乐好奇的触碰到那块碑，才慢慢浮现出一段看不懂的符号，然后又从符号转变成汉字，常乐嘴微张，一字一字的读着，像是一篇诗。

“台上黄粱诉千古，过客难解满肠愁。

如烟流转空交付，此心转头几分忧”

读完最后一个字，不等常乐思考，诗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让常乐感觉心被裹挟的文字

“入局的过客，你确定要踏足黄粱域吗？如果确定，请签下这份契约，如果不愿，将失去你胸前的这枚珍宝·留忆鉴，同时抹去相关的所有记忆。你，要怎么选？”

与此同时石碑上方由散乱的光点，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张方方正正的，看起来饱经风霜的纸张

“这东西是他们留给我的，而这里的某种意志知道这是什么，所以这…叫做留忆鉴的镜子，大概率就是从这里来的，如果我的推断没错，那他们很有可能也就在…，不签就要我忘记我的亲人，真是霸道。既然那个人没有骗我，既然这个地方真的存在，那一定是有希望的吧？等我，爹，娘，如果你们真的在这里，我一定会找到你们，带你们回家”。他的神态先是了然，然后是不甘，最终落在笃定

这种时候，他没得选，他只能赌

他也必须要赌，赌在这个还不确定的世界里，找得到两个确定的人。

“怎么签？”他对着不知所谓的存在问道

“将手覆盖在契约上即可”又是一段文字浮在碑上。

常乐不再迟疑，连看也不看，一掌盖在那张“纸”上，多少带点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