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袍(2 / 2)

叶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咽了口唾沫道:“范柏胜是什么人,如果诚心要整治苏一心,他有千百种手段,何至于天天压迫苏一心替他和他的跟班洗衣刷靴,那是什么,那是娘们才干的事,范柏胜是在羞辱他,至于为什么,你难道还想不明白?”

柳珘愣了,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片刻之后犹犹豫豫的说:“是因为我上个月替苏一心出头?”

叶砺给了他一脑崩,说道:“好歹你还没有被自己给蠢死,上个月范柏胜不过是闲得无聊戏弄一下苏一心,你就强出头闹得整个少锋营鸡犬不宁,你以为你挨了那五十板子就算了?范柏胜顾忌你是曙城柳氏子弟,不好找你下手,又咽不下这口气,才把火都发在苏一心身上,你这个时候还要去帮苏一心,你是不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柳珘垂下头,一言不发的坐回了床边,叶砺倒了盏茶自己慢条斯理的喝着,接着说道:“你就不要再去招惹这些是非了,范柏胜最大的对头是徐方正,范家和徐家堂前幕后,上至当家大臣,下至仆役奴婢都不对付,你去当什么鸟屎炮灰,苏一心一个商贾子弟就更没有那个资格了,范柏胜看你不帮忙,再折腾他两天也就罢了,你再闹几回,都是你重创,他轻伤,可怜的是苏一心”

叶砺的话音落下,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踏进了屋内,屋内的烛光映亮了他一双翦水秋瞳,细眉微蹙,胸腔微微的上下起伏,清瘦的脸颊边挂着豆大的汗珠,叶砾默默地把自己手中茶一饮而尽,翻手拿了另一个茶杯斟满茶水却不饮,只摆在桌上,自顾自的起身去床上睡了。

柳珘看着眼前的人,回想起上个月副统领的寿宴席,吃饱喝足的他准备回营房歇息,路过校场边的亭子,正看见眼前这人被一伙同龄的小子强摁在地上,为首的范柏胜端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胭脂水粉,正粗鲁的往这人脸上描画,柳珘好奇的凑在边上,那帮人忙着起哄,没有发觉他到来,范柏胜一边描画一边展露出猥琐的笑容,高声笑道:“唐风你诚不欺我,果然苏家这小子貌美不输一花楼的娘子,哈哈哈”

柳珘一听他的话就全身发麻,地上的苏一心长发披散,俏白的脸被抹了厚厚一层脂粉,水红的胭脂涂在双颊,更惹人注意的是唇上那抹醉人的红,瞧着不像是胭脂,倒像是他自己紧咬着嘴唇沁出来的血色,乍眼一看,真像是宴席上那水袖翻飞的名伶红倌。

范柏胜眯着眼睛,把手上的胭脂水粉往一脸谄媚的唐风手里一塞,大力把苏一心从地上拽起,说道:“来来来,给爷几个唱一曲,唱得好就赏你,哈哈哈”

唐风揣了满怀的胭脂水粉,捂着嘴笑了,说道:“范哥儿你定是醉得不清,竟然拎着哑巴叫唱曲”

范柏胜恍然一笑,凑近了苏一心的脸庞,满嘴的酒气都喷撒在苏一心脸上,苏一心被拽得七荤八素,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仍由着自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观着捉弄戏笑,柳珘涨红了脸,捏紧拳头,突然扒开人群冲到唐风身边,二话不说一拳将他揍倒在地。

人群散开又合拢,围成一个圈,包裹着里面正缠在一起打架的柳珘及唐风,范柏胜拽着一脸震惊的苏一心,眯缝着的眼睛透出森冷的光。

事后,柳珘作为挑事者,领了三十军棍,两天下不来床,还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苏一心替他敷了两天的药,也再也没挨近柳珘的身旁,柳珘知道苏一心内疚,认为祸事因自己而起,怕再连累他,因此就躲着他远远的,柳珘一连在叶砺面前骂了苏一心好几天的软柿子,现在想来,倒是自己把苏一心害了,害得他连着给范柏胜一伙人洗刷了半个月的衣服和靴子。

苏一心洗漱完,回到屋内,拿起桌上叶砺斟的茶小口喝着,柳珘仍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床边看着他,苏一心垂着头自己默默的钻进被窝,柳珘恨铁不成钢的啐了一口,说道:“没出息”,倒头也就睡了。

屋外传来一阵喧闹,是值夜的同袍们换班回来了,屋门被拉开,一阵风把烛火熄灭,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里缓缓的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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