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鱼饵19(2 / 2)

高仓巍双眸闪亮,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焱雀道:“猜的,以你奸滑的性格,没有什么比偷梁换柱更保险,我猜鱼饵从来就没有关押在天牢过,恐怕皇帝遇刺的那晚,柳珘假冒的刺客被捉拿并且关押进天牢都只是你编排的一出戏码罢了”。

高仓巍嬉笑道:“你都猜到了,为何还那么拼命?”

焱雀道:“鱼饵是假的,但是大鱼肯定是真的,我差一点就抓到他了,就差一点”。

焱雀的脑海里浮现那个长街尽头站着的鬼影一般的黑衣人,他搭弓引箭,箭矢冒着寒光狠狠钻入自己的右肩,那一刻她仿佛都能看见黑衣人轻蔑的眼神,如果她躲闪不及时,此刻已经送了命。

高仓巍道:“爹爹给你上一课,昨夜你出去了以后,我立马唤回齐轩岳,只跟他说了几个字,尸体有诈,外有接应,跟着马车,你一定没有发现你去勘察尸体的时候,禁军的布防发生了变化,齐轩岳领了我的命令已经在暗中派了一队人把马车盯死了”。

焱雀骂道:“你有病啊,你不在天牢内部拿下他,你要等他被搬出天牢外了才玩盯梢,害我中箭”。

突然焱雀意识到什么,失声道:“你知道外面有人接应他?”

高仓巍道:“嗯哼”。

“仵作敛尸这种节外生枝的事也是你故意安排的?”

“嗯哼,你当时发现了尸体的异样如果没有打草惊蛇,放任他跟着马车去往城外义庄,我们现在应该能钓到至少两条大鱼。话说回来,你知不知道你一刀斩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大鱼逃了事小,小命没了才事大”。

焱雀不说话了,她又一次领略到了高仓巍的老谋深算,这个每天都死不正经的人其实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布置好了一切,他的计划很周全,唯一变数便是她,可是他没有阻止她的一切行为,也没有责备她的冒进,他只让她自己行事,让她自己面对对错,承担后果,他期望的是她会成长,用她自己选择的方式。

焱雀回想自己一刀斩下时,并未瞻前顾后,首先她手中握刀,刀并不是她擅使的兵刃,真动起手来反成掣肘,其后患一;其次她并不知对方武功高低,对方亦非毫无抵抗能力,没有把握一刀制敌,其后患二;再者她已知对方会用毒,冒然接近,如果对方身上还有毒药,一刀斩下时已够要她的命了,刀易躲,毒难防,想到此,焱雀面色已难看至极。

高仓巍知道她想明白了关键,心里正自懊恼悔恨,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焱雀平躺着很久才睡着,迷迷糊糊间还噩梦连连,一会是马车上躺着的一个扭曲的人影,忽而跳起来,面目狰狞可怖,手如兽爪般剜出她的心脏;一会是她疾行在弥漫着大雾的长街,长街尽头站着一个鬼影般的黑衣人,双瞳在雾气中散发着血色的光,搭弓引箭,一箭贯穿她的胸膛……

黑暗里,她猛地坐起,扯得右肩剧烈疼痛,发出痛苦的呻吟,有人在门前轻叩三声,焱雀惊魂未定,那人推门而入,点亮了房内的灯。

苏一心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焱雀的手背,做了个口型,焱雀看懂了,苏一心说的是:“我在,不怕”。

焱雀难过的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害怕过了,上一次我记得是在阎罗密林,我和老师走散了,我一个人藏在一个山洞里,那个山洞潮湿幽深,我不敢往里走,只敢在洞口不远处休憩,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惊醒,一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里盯着我,我知道是一条巨蟒,山洞是他的地盘,我侵占了他的地盘,他要吃我,我不敢逃,只能在黑暗里把眼睛睁大,强迫自己冷静清醒,那条巨蟒一直在我身边游动,他的皮肉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让我十分痛苦,就这么僵持了一整夜,巨蟒离开山洞觅食,我才精疲力尽的放松下来,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耗光了,那应该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后面我拼命练武,自以为剑术高明,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直到祭月典那日,长街尽头鬼影轻易用箭就可以射杀我,我侥幸避过,捡回一条命,我才又回忆起那个被血红的眼睛死盯着的漫漫长夜,原来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我依然还是那么脆弱”。

苏一心慢慢试探着靠近焱雀,直到把她轻轻揽进怀中,少年的胸膛像一个温暖的巢穴,焱雀像一只受了伤害和惊吓的鸟儿,把自己的羽毛收拢,安心的躲在巢穴中。

焱雀在他怀里叹道:“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其实我很想听你说话”

夜半三更,焱雀在苏一心怀中已沉沉睡去,窗前的风铃被从窗缝中窜入的风撩动,叮当作响,苏一心开口道:“别怕,有我”,声音细腻而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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