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2 / 2）

“这个是和弦的本位，一转位也叫四级位，二转位叫四六位。”

“依三分损益法，将本音内裁成十二音律……”

如同走马灯般，父亲的话语仿佛重现在羽灵眼前。羽灵慢慢睁开眼，在脑内幻化出一幅图景。

以阴阳律为平面，增减损益为高度。每一个攻击点，御玄都将其努力幻化成琴瑟的每一个音，幻化成墨氏最熟悉的那幅景象。

“旋相为宫。”

“音谱·十二律。”

羽灵幽幽的念着。“父亲，保佑我。”

一转，一跳，一翻。

仿佛在琴弦上舞动的手指般灵活。

一挡，一劈，一刺。

羽灵强忍着冲击带来的剧痛，依照心中的音律，将其演奏成面前这个怪物的最后绝响。

钟之鬼的头颅再次掉下来，手中的头颅用灰白的眼睛盯着羽灵。

“鼓……”

凄婉的音鼓声响起，和着钟声，回荡着，久久不散。

“人将死时，其心向善。”“能把鼓敲出如此水平的，实不多见。”

羽灵把钟之鬼的头放在大鼓上。一声轻叹，头颅从底部开始消散，谱写出一曲绝命曲。好像火点燃纸一般，四周的阴暗开始一点点的消退，连同那绝响一起，不复存在。

“这是哪？”

羽灵看向四周。“你……傻了？”墨御玄咬着牙，“你没事吧？”墨羽灵低下头，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御玄，“没事，缓一会就过来了。”

船舱里，大家都熟睡着，没有人知道两个不睡觉的家伙刚刚从鬼门关溜达一趟回来。

两人脱衣睡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起床啦，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墨洛婉叠好被，“太阳照屁股了!”

“照什么照，咱们在最下层，阳光照不进来。”

墨御玄用枕头蒙住脑袋，“继续睡。”

“咚——咚——咚——”刚躺好的墨御玄又一骨碌爬起来，“怎么回事？”

“混山混多了，不知道船上什么样？”羽灵爬起来，整理整理衣服，“看明舞去。”

“啥玩意？”墨御玄揉揉眼，“看啥？”

“明舞，出海人在夏天举行的舞会，以求海神保佑平安。”墨羽灵套上衣服，藏好剑，“你看不看吧？”

“看看看，等会我。”墨御玄匆忙卷好被，披上衣服，“这玩意挺沉的，不带了。”

“慢点，鞋都穿反了。”后面的洛婉“噗嗤”一声笑出来。

向安平往返的船，因为常年和武士剑客打交道，明舞的风格也比其他地区粗犷豪放的多。

“听说要带面具来着，”墨云溟摸摸头，“那东西被我放在临溟了。”

“哦，戴面具？你们等会我。”羽灵后撤三步，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麻烦。咱们就是看看，也没让他跳。”墨洛婉整理整理帽子，“服了这个家伙了。”

“啥？哪有好吃的？”羽灵一手捏着面具，一手拿着个肉饼，“饿了，顺道去二楼买个饼吃。”

他拿出藏起来的三个饼，“都有份。”“话说你也不怕上面人鞋上的土掉饼里？”墨洛婉一边啃饼，一边说，“一会到上面再吃。”

“咚锵！咚锵！咚咚锵！”“好家伙，甲板没给跺裂了。”墨御玄站在远处，观看这新奇的舞蹈。

明舞会，尤其这条船上的，大多都是参会的武生们。为首的穿着江煌样式的火红衣裳，手里捏着一根鱼骨状的木棒，脸被一块写有“神启”的白布遮着，全身挂满叮当乱响的铃铛。每跳一步，全身的铃铛就跟着响一次。其余的人们围着他，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围成一圈，跳着各地不同的舞蹈，共同向神明祈求平安。

“这么尴尬的舞会，怪不得要戴面具。”墨御玄半眯眯着眼“海上的人没事就跳这个？”

“不懂就别乱说，你跳不跳吧？”墨羽灵戴好面具，整整衣服，“你们两个跳不跳？”

“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吧。”墨云溟翻出块白布，在附近的桌台上铺开，用桌台上的笔写下“神佑”两个字，系好戴在脑门前。墨洛婉也不知道从哪翻出块布，写上“敬”字，也依样挂在脑门上，又从书箱里翻出几个铃铛，挂在衣角。

“能跳科目三不？”墨御玄摸摸自己身上，“没布，不跳了。帮你们看着东西。”“你看你们仨，像不像三个怪物？”墨御玄打趣道。

“看好，别丢了！”墨洛婉边走边回头喊。“话说你们都跳啥？”羽灵摘下面具，“还挺热。”“我也不知道，就跟着他们学吧。”墨云溟迟疑着，“不如我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一起跳吧？”羽灵把面具套回头上，“跑啥？”

“回——授——于——天——”

诡异的唱腔拖着，和着鼓声，悠悠地传，借着雾气散遍整片大海。

“永——昌——”

四周的雾气愈发浓重，倾盆大雨，决堤一样的浇下来。跳舞的人们急忙收拾东西，眨眼间的工夫就作鸟兽散。没有悠扬的歌声，大海自然不会让这空旷的世界安静。它卷起千层巨浪，奏出独属于海的交响曲。

“不会吧，咱一出来就下雨？”墨羽灵望着纷纷的雨丝，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