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1 / 2)

宴会后,庄倚云亲自挑选三十余人带上何祗的笔录去各村寨贴念去了。庄倚云问陈到:“接下来该干什么?”

陈到:“睡觉!”

于是转身寻睡处去了。

糜威则粘上庄倚云,:“云姐,你教我做菜呗!”

庄倚云:“自己做。”

糜威低头去忙。

庄倚云嗑着瓜子看着糜威,聊起了东家长西家短。众人昏昏欲睡。

糜威手上不停清理着鱼虾,越干越高兴,越干越兴奋,不由抬头对庄倚云露出笑脸。

庄倚云见糜威如此,以为遇到了知音,越讲越起劲,誓不辜负这个优秀的倾听者。

两人就这么各干各的,各说各的,笑在一起。

晚上开饭时,庄武柳叔叫醒了陈到,又聚在湖边亭上,摆上几盘菜,一盘油炸鲫鱼,竟然没刮鳞!几人看着一愣,还有这吃法?

糜威亲自端来了几盆菜肴,炖鱼汤,烤羊腿,油炸鸡蛋香椿,招呼着:“快尝尝,大厨的手艺。云儿姐的。”

庄武看了一眼庄倚云诧异道,:“云儿第一次下厨,我得好好尝尝。”说着拣了几条油炸鲫鱼放到几人面前。

柳叔拿起酒坛道:“我渴了,先喝口。”

陈到才醒,迷糊抓起鱼啃了一口,鱼鳞香脆,入口竟毫无阻碍,跟吃牛羊肉似的,可以放心嚼。糜威地上蒜末椒盐,陈到蘸着不由大口吃了起来,咔嚓咔嚓,连鱼头都嚼了个干净。

庄武早看出陈到跟庄倚云不一般,看此情景,举酒对陈到:“佩服。”

陈到也渴了,举酒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拿起一条鱼接着嚼。

陈到边吃边对庄武道:“你们当中有人要当内奸。”

众人一愣,糜威把刚到嘴边的肉放下:“谁啊?”环顾一圈:“谁啊?”

陈到:“你觉得呢?”

糜威:“七老小子像,很像!”

陈到:“就他一个?”

众人疑惑,庄倚云脸色不好看:“七叔他们那些人都会叛变?”

陈到:“现在可不好分辨。你看!”陈到一指着远山。嘴上可没停。

众人一看远山,刚下过雨,山岚升起。

陈到:“没下雨之前,这山和山都是一个色,混成一团青色,看不出山与山的轮廓,谁远谁近,谁前谁后。”

霍弋一听,恍然大悟:“可不是嘛,这山里一下过雨,云雾一起,层次分明,我能看清谁前谁后,谁绿谁青了!”

庄倚云也若有所思,看着陈到。

陈到:“所以我们要看清谁忠谁奸,就需要这场雨,就需要这云雾。”

庄倚云:“雨从何来?雾将安出?”

陈到:“内紧外松。”

罗宪:“明白了!对内约束部众,对外却让人感觉松松垮垮。”

陈到:“对咯。霍弋你说说。”

霍弋:“应加紧练兵,亲卫日夜巡逻,可以重点关照一下七叔他们。”

陈到:“嗯,还要监视七叔那伙人的动向。七叔是个滑头,不烦找一个跟七叔关系好的,平时又得罪乡里的,杀头示众。”

庄倚云也醒悟:“七叔那伙有几个不干净的,当众宣罪,看管起来,震慑宵小,斩去他们的势力。剩下的不可能一呼百应,如果识相大家相安无事,如果贼心不死,那也只能跑到那边去,既看清了人,还能防止他们在关键时候临阵倒戈。”

糜威伸出手掌成握拳状:“不如现在就全抓起来!”

霍弋也伸出手掌,由下往上举:“野草长高了,才好下锄头。”

王离:“将欲歙之,必固张之。”

陈到:“是这意思。”吧唧着嘴。

众人一看,不由惊呼:“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好家伙,原来陈到说话间嘴不曾停下,已经吃完了一半的羊肉。

众人心里再无顾虑,一支支手抓向菜肴。

庄武见众人都大吃大嚼起来,也尝了点鱼汤,鱼汤里放了薄荷,鱼汤清香鲜美,不由得有了信心,看到柳叔撕下一块羊腿肉嚼着,嘴里还嘟哝,:“羊腿上肯定摸了蜂蜜,好吃。”庄武也撕下一块羊肉,果然又香又甜。。。

饭后,庄武与庄倚云回堂里,:“今晚这菜真是你做的?”

庄倚云当着庄武老实多了:“不全是。”

庄武:“还好不是。你做的菜跟猪食似的。”

庄倚云叫一声:“哥!”

庄武:“谁做的?”

庄倚云:“糜威那小子。”

庄武:“没看出来呀,他衣服和手都这么干净。”

庄倚云:“其实他厨艺很厉害的,烧火做菜都是他,手熟,所以一尘不染。”

庄武:“厉害!”

庄倚云:“不过鱼是我做的。我忘了刮鱼鳞就下锅炸。这小子提前用醋腌了鱼,炸出来嘎嘣脆,好吃。他一直问是不是这样做,这样对不对,烦人得很,我就嗯嗯的答应他了。做出来就是今晚吃的样子咯。”

庄武:“那他怎么说是你做的?”

庄倚云:“他求我教他做南中菜。”

次日,密云不雨。

陈到来到滇王的军队里,在这里他要检验滇军的战斗力和战术,并把自己知道的全教给他们。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就靠他们了。哪知这只军队几十年没打过仗,空有蛮力,只得排兵布阵一点点来,半个月下来搞得陈到焦头烂额,只得坐在草地上靠着树根睡觉。闷热的天气,只有蝉儿在烦人的叫唤着。

这时糜威跑来:“哥,到了?”

陈到:“什么到了?”

糜威指着西面:“咱们的白毦兵!”

陈到一下站起来:“可有救了!”

霍弋,何祗带着几百人从远处奔来,步伐整齐划一,速度却极快,不一会儿已经能感觉到地上微微的震动。

忽然狂风骤起,头顶的云也开始动起来。

陈到不由叹道:“好雨趁时节啊。”

话音未落,暴雨直下,天地之间已经挂起了一道雨帘。

众人不动。

白毦兵须臾便至,浑身湿透,队伍丝毫不乱。

霍弋到了面前,抹了一把水,道:“头儿,白毦兵五百人,悉数到齐。”

陈到:“好。怎么来的。”

霍弋:“接到信鸽后,汉中王挑了五百精锐,化整为零,分二十队,每队二十五人,走水路到朱提,遇关则翻山而过,余则昼伏夜行到叶榆,县令给了五百马匹一路直到滇池。”

陈到:“不错不错。罗蒙王离去东边杨林勘察地形了,张毣张都,向充向条,还有你们三,何祗糜威霍弋,你们七个把他们五百人分了,带到滇军里去,教教他们什么叫令行禁止,排兵布阵。”说着指着西边大营,:“尤其刚招来那三千人。”

糜威又在脸上抹了一把雨水:“去躲躲?”

陈到一脸享受:“这么舒服,上哪儿躲。”

说着一指东边,:“他们想淋浴老天爷还不赏脸呢!”

糜威一看东边,晴天白日,:“奇了,同样一片天,我们这儿普施甘露,东边骄阳可人。”

陈到:“那是,老天对我多好啊!”

西面的群山,仿佛一副水墨画喷了点水,都变淡了。

味县。

雍闿一身戎装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忙忙碌碌的部属。太阳晒得他满面油光。

城下,十几个部落首领已经聚集部众,身后是一车车的粮草。

雍闿指着丛林似的刀戟,问身旁的庄先生,:“如此兵马,可否雄壮?”

庄先生:“徒有其表!”

雍闿不忿,指着一车车的粮秣:“粮秣兵器,如此充足,可否与汉军一决胜负?”

庄先生:“以万千民脂民膏,妄行挡车之举,足见人主之残暴。”

雍闿指着城下人头攒动的军士:“滇中二十余部落汇聚与此,人心在我,势如山崩,挡者必死!”

庄先生:“乌合之众,利合则聚,不利则散,以此兴者,必以此亡!”

雍闿怒道:“好,那就杀鸡儆猴,先拿滇池开刀!”

庄先生冷笑:“你早就这么想了!”

雍闿一笑:“你聪明。”对旁边的孟获,:“孟获,攻下滇池,孤家让你收税钱!”

孟获大喜:“好!”

孟获却很会盘算,于是登高朝地下各部喊话:“大王有令,攻下滇池,都是我孟获的!”喊完面带笑意,心想趁早坐实了放心点。很为自己的精明得意。

雍闿暴怒,飞起一脚把孟获踢下来,随即一鞭子抽在他脸上,喝到:“汝怎敢如此无礼!又怎敢曲解我王命!”

孟获捂着脸上的血痕,嘟哝道:“我不是学您老太太爷嘛!”

雍闿又一鞭子抽上,喝到:“再敢狂言,先剁了你!”恨恨走了,也许是去解释去了。

庄先生看的一愣一愣的,呆若木鸡。

不多时,二十几个部落,在雍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西南进发。

滇池。雨夜。

几千军士还在雨里站着,陈到没发令不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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