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八百里滇池（2 / 2）

庄倚云道：“我阿爸是半个月前去的味县。”

这时走来一男子，头发挽束在脑后，扎成小辫，剑眉阔面，一股英气，只是弄了些花枝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显得及其骚气。

庄倚云道：“将军，这是我阿哥，庄武。”

庄武左手抱胸鞠了一躬，不觉众人异样的眼光，坐盘腿坐下。对陈到：“敝邑久沐王恩，自知天命当在成都。然高定作乱于北，雍闿聚众于东，道路隔绝，不得沐浴王化，将军虽远来，亦知此中原委。”

庄倚云笑道：“阿哥，你见了大官儿怎么就不好好说话了？拽什么文呢！”

陈到笑道：“庄武兄弟，我们说话不会写进史书，平常话就行。”

庄武笑了笑，道：“我是说，你我都不希望南中乱起来，我们要好过日子，汉中王也不希望后方不稳。所以雍闿和高定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陈到点点头：“是。”

庄武：“尤其是雍闿。”

陈到：“哦，为什么？”

庄武：“高定虽是蛮王，却不爱惜民力。这种人敌人不少。像暴风雨一样，看似凶猛，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王离：“暴雨不终朝，漂风不终日。”

庄武：“您也读《老子》。”

陈到：“他是道士，你继续。”

庄武：“雍闿不一样，在味县三百里之内，素有威信。老奸巨猾，裹挟数十部落，不好对付。”

陈到：“我很关心滇池可战之士有多少？”

庄武：“就我滇池，晋阳之地，男丁五万。我阿爸所部甲士有五千。”

陈到：“临时征召能有多少？”

庄武：“不知道。心里没底。”

陈到：“你阿爸在这里不是说一不二吗？”

庄武：“是的，他从来不说第二遍，不管别人听不听。”

陈到：“不是这个意思。威信，我说得是。”

庄武：“这事三岁孩子没了娘，说来话长。”

陈到：“嗯。”

庄武：“我家是滇王庄蹻之后，先祖在此兴修水利，整兵教化，南中以我家为尊。”

庄倚云接过话：“孝武皇帝之时，汉使进驻南中，雍闿的先人雍仁却不是凡人。他与我家联姻，在晋阳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滇王的仪式，然后他到处游说各部落，夸赞我祖先的功德。”

糜威：“国之大事，唯祭与戎。好事儿啊，雍仁看来不庸。”

庄倚云：“你说的不错，却不是好事。”

陈到：“听你云儿姐姐继续说。”

庄倚云：“他联合汉使，每年都在晋阳滇池祭祀滇王，各部每年都来朝见，一连三十年。”

糜威：“有什么不对吗？”

庄倚云：“当时也觉得没问题。但是三十年啊，南中变了天。起初主持祭祀大典的还是我家，某年先祖抱恙，雍仁代为主持，此后竟喧宾夺主，神器易手。雍仁收买人为他说话，恰逢风调雨顺，于是百姓们张口雍阿爸，闭口雍阿爸。”

糜威：“真恶心。叫阿爸不用经过他母亲同意吗？”

庄倚云一笑，庄武继续说：“自先祖以来，凡事与民会商施策，凡令必使民有利方可。先祖也没想要一直争这滇王之名，可我不争，可他雍仁在争。终于还是得手了！”

陈到：“老谋深算。”

庄倚云道：“雍仁去世后，他的子孙深得老狐狸真传，多次在味县祭祀。汉使也默认。时至今日，方知此家狼子野心，养望数代，如今天下有变，雍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要反叛大汉做王了。”

陈到此时后背一凉，道：“老头是个高手啊。”

庄武道：“现在，晋阳，滇池的不少老百姓畏惧雍家威望，跟他造反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会反对的。”

陈到愤然起身：“竟然到这种地步了！你们家的地盘怎么长了这么多杂草！”

庄倚云庄武两兄妹低头不语。

陈到吩咐：“今日早歇，大公子注意高定和雍闿动向，多派可靠的人探听，速度要快，消息要及时。”转头对糜威几个道：“明日随我走访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