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八百里滇池（1 / 2）

出了叶榆，取道向东，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高山巍峨，却又不同于中原。晓行夜宿，不辞辛劳。太阳升落六次，这日申时，庄倚云看到一座高山，指着那山道：“到了，那是西山。滇池边上的西山。”

陈到几人本已饥渴疲惫，闻言精神一振，策马奔去。只见西山矗立在滇池之北，巍峨耸立，西山边上就是八百里滇池。

陈到：“这哪儿是池啊，你们可真谦虚。”

糜威：“洱海都叫海了，滇池还叫池子呢。”

庄倚云道：“我这地方，池可比海还深呢。群山环绕，中间的叫坝子，山里的湖泊就叫海子。此处祖辈一直叫滇池。”

陈到眼前一亮：“好地利。”

庄倚云：“什么？”

陈到：“就是对付雍闿的法子。”

庄倚云：“什么？你现在才有法子？我以为你在叶榆就想好了呢！”

陈到一笑：“总要实地看看才知道地理天时嘛。军师说的。”

庄倚云：“你们那孔明军师到底有多厉害？”

陈到：“很厉害，我很佩服。”

庄倚云掰着指头：“哦，你都佩服了几个了？让我数数，汉中王刘玄德，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赵云赵子龙，军师诸葛孔明。”刚好掰完一手，“哦，五个了。你跟他们学到啥了？”

陈到一时语塞。

糜威道：“跟关将军，张将军，赵将军学打仗，跟军师学治军理政。”

庄倚云：“哦，怎么不跟刘玄德学点什么呀？”

陈到：“兴复汉室！”

陈到话音刚落，众人一齐道：“兴复汉室！”

这阵势倒把柳叔吓一跳。

庄倚云俏皮一笑：“回家了！我没工夫跟你们聊了，家里全鱼宴等着我呢！”边说抽了马儿一鞭子，一下把陈到几个甩开来。

陈到几个一听，不由咽了口水，也策马追去。夕阳照着这十几骑，慢慢消失在山边。

约小半时辰，望见一片村落，东北靠山，西南傍水，绿树环绕，其间炊烟袅袅。再近得时，陈到直呼，“好大一个都邑！”

此处地广百里，北面横亘着一脉高山，如天神俯视着这片沃野，西北角延伸出一条山脉，顺着这条山脉，凡人似乎可以爬上这座山从而直通天上云间。山顶却是光秃秃的，没有草木。西边乃是来时看到的西山，从这里看西山，像北山的余脉，只是到了滇池边就被天神一刀劈断，戛然而止，切面如此整齐。

进了村里，人人熟络地和庄倚云和柳叔打招呼，陈到几人却第一次受到冷落。

庄倚云丢下一句：“你们自己玩着，我进去一趟。”便在拐角不见了身影。

柳叔只好道：“将军随我来。”

陈到等随柳叔来到滇池边，滇池里有一木亭，离岸十丈余，以木桥搭连。远山如黛，横在湖上。夕阳像一堆红锦，看起来很沉，铺在山顶，映红半片天，一条金红的云横在崖后面，只露出半截，像个探首欲窥的小姑娘。陈到几人看醉了，不由赞叹连连。一连串“真好看”，“太漂亮了”的俗词滥调。

陈到看着金闪闪的湖水，脱了衣服就纵身跃下，糜威等人也纷纷脱衣噗通噗通下水，惊起好些水鸟，扑棱棱飞起在湖上盘旋着。

夕阳垂到崖边的时候，亭里来了几人，背着竹篓，在亭里撒着什么，陈到见状，一声呼哨，纷纷游到亭边，好像鸭头带群鸭回巢一般。方欲上去，见庄倚云走来，疾呼：“我们光着身子，回避回避。”

庄倚云：“一群糟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本姑娘稀罕？”说罢回身走了几步。

陈到：“我不是糟老头子，我还嫩得能掐出水来。他们几个就不知道了。”

陈到爬上亭里，只见跟上来的还有柳叔，柳叔一言不发在那赶紧穿衣裤。

陈到看着那一身老腊肉：“啧啧啧。”

待几人穿好衣裤整顿，庄倚云回身走近，头发扎了两根大辫子，换了一身大红劲装。英姿飒爽。看了柳叔道：“柳叔，你怎么也下去了？”

柳叔丛额前往脑后抹了抹湿漉漉的灰发：“我一下到滇池里就浑身舒服，也不累了。”

亭里撒了一层松针，清香扑鼻。

庄倚云道：“今天就在这儿喝鱼汤吧。”

随即盘腿坐下，身后仆人打扮的几人以木盘抬出十余只大碗，当中一瓷盆，乃是鲤鱼鲫鱼和各色小鱼杂的一盆乱炖，一只羊脚露了出来，煮的羊肉已经脱骨。大碗里盛的是油炸的鲢鱼，芭蕉叶盛的烤草鱼，还有一只扁竹篾里盛着的各色油煎小鱼干，两只羊腿。这并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是，南人惯会利用应季花叶做菜。有一盘菜叫香椿，端上来时候香气霸道扑鼻，乃是香椿煎蛋。又有一盘菜，是用油菜花和棠梨花混合糯米锤打之后做成的圆饼，当地人叫粑粑，软糯清香。另有一盆汤，用春季采摘的金雀花煮蛋花，甘美鲜甜。还有一簸箕油炸蜂蛹，香脆下酒。

陈到等人迫不及待地大口灌着浊酒，喝完用手一抹嘴角溢出的酒水，大呼痛快。

众人对着夕阳，满面红光，湖风拂面，呷酒品鱼，好不快活。夕阳慢慢下垂，天上的深蓝色向西边逐渐侵占，真是绝美。

夕阳沉下去的时候，饮食已毕，众人都正襟危坐，等待主人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