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香浮动（1 / 2）

关羽进入江陵之后，长江以北的原辖之地悉数重归。消息很快传过了长江南岸，而关羽随之而发出的檄文，也到了江南武陵，零陵两郡，两郡直接宣布重新归属汉中王，接受关羽领导，并严厉谴责了东吴孙权背弃盟友，偷袭荆州的可耻行径。

江陵城，辰时。

虽然已经放晴，可北风吹着，依旧很冷，行人都缩着脖子，双手拢在袖里，不时说句话，喷出一气白雾。

一个面摊前，这家店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老板身着短袄，熟练的扯面，啪啪啪的摔打声，铿锵有力。扯完一摞，反手就扔热锅里，俯身从桌底抱出一叠碗，挨个排开。转身用两根又长又粗的筷子扒一下锅里面条，热气腾上来，陈到看这老板真像在云里雾里，倒有几分高人的味道。

陈到走到锅边，老板抬头一看笑道：“呦，你怎么有空来啦，我以为这几天你公务繁忙呢。”

陈到也笑着：“你生意真好！越来越像个高人了。”

老板手上不停，舀起一瓢肉汤挨个浇在面碗里，道：“看你高兴的，什么高人不高人的。”

“你别管，我那碗多来点肉汤。”说着陈到又凑近一点，闭上眼睛，脑袋浸入了上升的蒸气里。大冷天被这热气包裹的感觉真好，好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舒服。这云里雾里的感觉，自己可不就是高人么。不由道：“真像高人啊！”

“你们这是干嘛？”老板疑惑的声音。

陈到睁眼一看，小小的地方围满了人，一个个瞪眼瞎看，还七嘴八舌“哪儿有高人，陈到也看。”

一个看客指着老板问：“你是高人？”

老板一脸懵，摇摇头。看客又问陈到：“你是？”

陈到回答：“你舅舅便是高人。”

那看客呸了一口，解开衣襟，内里挂满了各式膏药：“那我是啊，我这祖传膏药包治百病，我就是正宗膏人哪。”说着凑近陈到，“大战之后必有瘟疫，您不买点备着？”

“他就是瘟神，买你的药做什么！”一个银铃般的女声传来。

陈到一听这女声，心里咯噔一声，眉毛不经意抖了一下。转身看到摊里坐了一个女子，一袭白衣，露出内襟红色的领子，一如她方脸上红润的唇，那么的显眼，引人注目。发髻上垂下两缕红绸。一双大眼明眸像是会说话，正看着陈到。

陈到忽然看到店外的老街，街口右侧一栋青色楼阁，飞檐挂着风铃，清脆响着，左侧是一排商铺，街上走着几个人。上面显出蓝天，雪后的天蓝的纯粹干净。蓝天下方是一座远山，山顶积雪，总让人觉得山后该有点什么。

陈到回过神，走了过去，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女子很奇怪：“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走过来？”

陈到一下被问住了，看到何祗几个在盯着自己，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由摸了摸鼻头，义正严词道：“这里是汉家天子的土地，我是大汉子民，当然可以走过来了。”

女子道：“答非所问。”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盯着陈到，以防他有什么动作。

陈到也不知道哪里答非所问了，但是好像尴尬的是自己，于是解释道：“庄姑娘，我今天不会动手的，你放心。”

“唔，”那位白衣女子答应着，谁知姑娘的关注的重点一下变了：“你怎么知道我姓庄？”话刚出口就醒悟了，定然是他看到那黄皮袋上的“庄”字了，又想到那袋子是从自己怀里掏去的，庄姑娘脸上泛起一片红，不由微微埋下脸，随即恼羞成怒，一抬头就把手里的杯子扔了过来：“无耻，流氓！”

陈到正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洁白的脸蛋起了红晕，好像天边的红霞。冷不防一个杯子砸过来，一边寻思哪里招惹她了，一边下意识侧身让过。看到庄姑娘娇羞已成愤怒，眼看又是一物飞来，连忙懒驴打挺，紧接着一个侧翻，堪堪避过，抬头看器物，原来是一双筷子，射到了店口栓马桩上，筷子断成四截，掉落在地。

眼见陈到窘迫，旁边何祗几个只坐着低头嗤嗤笑，并没有帮忙的意思。“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怎么做老大！”何祗边笑边附到罗蒙耳边说。罗蒙只是低头嗤笑，旁边的糜威好像在跟霍弋八卦，陈到看见，更觉心虚。

庄姑娘又要扔东西，反手摸到同桌老者的碗，老者面还未吃完，快速双手捧开，摆好后拉住庄姑娘：“姑娘，别扔了，白衣服扔东西不雅观。”

姑娘回头气呼呼的说：“柳叔，不能这么算了，老兵油子欺负人！”边说却也被柳叔拉着坐了下来。

陈到一听，摸了摸自己胡渣子，觉着自己不老啊。讪讪道：“庄姑娘，我何时何地欺负过你？”

姑娘一听又不乐意，砰一拍桌子站起来：“欺人太甚！还要我说出来吗？”

柳叔又拉着姑娘衣袖：“你坐下说。”姑娘只得坐下。

陈到回头对老板：“老板，姑娘这桌算我的，私藏的酒菜只管上。”

姑娘面色缓和：“呦，可谢谢了。不过咱穷有穷志气，饭钱还付得起！”

陈到嘻嘻一笑：“就冲你这倾国倾人，给个机会，聊尽地主之谊。”

姑娘一笑：“油嘴滑舌。”

霍弋低声道：“有两下子。”

陈到在姑娘对面侧面坐下，笑嘻嘻道：“天寒地冻，江陵城可有个好去处。”

姑娘：“什么好去处？”

陈到：“江陵城外有片竹林，青青翠翠，小桥流水，上有竹叶掩映，下有黄叶铺地，果真好去处。”

姑娘闻言心中一动，眉开眼笑道：“果真有这好地方，也不枉此行！”

陈到见她白衣胜雪，笑颜如霞，不由得呆了，自顾自道：“果然，果然！”

姑娘奇道：“这人莫不是疯了，这会儿怎么看着呆？”

陈到鬼使神差冒出一句：“果然是想要俏，一身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