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斩将夺气（1 / 2）

城外，一处山坳里，一群人影站立不动，仿佛融入夜色。一骑飞来，立于阵前道：“禀君侯，江陵城杀声震天，快有半个时辰了。”

人影中一人声如洪钟道：“大军未至，陈到过早行动，孤军奋战，犹如困兽，坚持不了多久的。如果按原计划约定的时辰，内应必将死绝，满盘皆输。”

身旁一人影道：“君侯，那如何是好？”

那人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夫虚张声势，去碰碰运气吧。”

忽地一下，山坳里亮起了无数火把，映照着一面大旗，大旗上一个醒目的“关”字。

吕蒙看着弓弩手已经就位，正要下令，忽听城上一阵阵急促梆子响，仿佛催命一般，听得吕蒙心里发慌，接着城上大喊：“敌袭！”，火光映天。

吕蒙闻声，面色大变，丢下一句：“潘将军留下！”，一招手就带人往城楼上奔去。上得城楼，只见城外火光绵延数里，前后不绝，步步向江陵城逼来，喊声震天。吕蒙知道是大军到了，待诸将汇集，已经能看见一面大旗，迎着朔风，上书：“汉寿亭侯关”五个大字。前面数十个骑士簇拥着一员大将，及其雄壮，看不清容貌，隐约但见长须大刀，定然关云长无疑。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吕蒙暗叹，幸好还有底牌没出呢。

吕蒙对亲随道：“打起火号，侧翼。”

亲随举起两支火把忽上忽左挥动着。

吕蒙又下命令：“孙恒，聚齐你部三千精锐，等蒋护军攻破关羽侧翼，随即杀出，我看关云长军阵火光虽多，但行伍配合不密，恰恰暴露这是一支散兵，你立大功的时候到了！”

孙恒本是孙权侄儿，血勇方刚，素来只闻关羽大名，却未见其勇，颇为不服。听到吕蒙的命令，暗自惊喜，急忙下去集结部曲去了。

陈到正寻思是哪路人马，张飞？还是关羽？原计划是由张飞黄忠等围住江陵城，继而配合关羽打援的。陈到本以为是张飞等部到了，因为关羽所部是临时征召的，甲胄不齐，战力堪忧。可以埋伏而不可以围城。等听闻吕蒙言语，竟然是关羽！关羽所部长途跋涉，面对以逸待劳的吴军，无异于使羊驱虎，自投罗网。到时候关将军被擒，震动汉军，自己在城内的布置真如吕蒙所说，要被人瓮中捉鳖！可如何是好？

城外，关羽军侧翼，一道火光如炽焰巨蟒一般扑来，压阵的是东吴右护军蒋钦，掌军吏选拔，威柄甚重，部曲三千众，都是百死余生的悍勇之徒。攻克江陵后，就屯驻城外，与城内成犄角之势，关羽部众出现时蒋钦已经集结军队，吕蒙一发信号，蒋钦就迫不及待命令进攻。吴军蓄力已久，很快逼近了关羽军阵。

蒋钦也早通过敌阵火光看到了对方军士衣甲不一，行伍不齐，仅凭这点就能判断这是一支临时拉凑起来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怎么懂得协同作战，进退如一呢？

蒋钦甚至觉得对方军士的喊杀声有点令人烦躁！

副将很明显懂得将军大人的心思，道：“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对方越是喊得欢，就越心虚。我们的部队，鸦雀无声，整齐如一，我们才是那条会咬人的狗啊！”蒋钦不置可否，想到自己立刻就要亲自击败盛名天下的关羽，不由血脉贲张，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宣泄激动的心情。

突然旁边裨将大喊：“敌袭！”

原来对方一支骑兵迂回到蒋钦侧翼，直取“巨蟒”七寸。说是一支骑兵，不过十余骑，没有打火把照明，和夜色浑然一体，显然马匹和骑士都不一般，马匹迅捷猛烈，骑士锐利勇敢。也正因为如此，只顾前的吴军正慌乱准备应对的时候，这支骑兵已经能看到吴军惊慌的表情了。

这队彪悍的骑兵从斜刺里杀入，从侧方把调整队型的战士冲撞开来，斗大的关字旗号是那样显眼，蒋钦见到旗号那一刻，浑身热气竟化成了连连汗珠：谁也不想像颜良一样的恐怖死法啊。

云里月光透出。蒋钦下意识调转马头，突然军人的血性涌上，应当迎敌，刚要喝令军士阻拦，只见大刀带着月光劈下。

蒋钦落下的人头，看见了月亮已经从云中跃出，不停的翻滚着。

而这一彪骑兵，趁吴军目瞪口呆之际，冲透了军阵，临走一个骑士还不忘弯腰俯身，抓起了地上蒋钦的首级。。。。。

真正的如入无人之境。

蒋钦的部队虽然身经百战，可哪里见过两军交战直取主将首级的打法，不由想起关羽的赫赫威名，恐惧之心彻底击败了临战之意，副将心里发慌，手握着的剑不住瑟瑟颤抖，军队士气被夺，大势已去，呆楞在马上，忘了发号施令。

那队骑兵甚至故意飞速奔驰到江陵城楼下炫了炫，才返回本阵，关羽军阵里爆发出欢呼声，一员小将大喊“东吴右护军蒋钦授首！君侯威武！”

“蒋钦授首，君侯威武！”军士们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这支并不算多的军队，气势瞬间盖过了城头吕蒙为首的吴军。夜色里的江陵城一阵安静，仿佛在侧耳倾听一样。火光里飘着“关”字大旗，在军士左右簇拥之下，猎猎作响。

再看江陵城上，吕蒙和诸将目睹了整个过程，从发令到不到一刻，蒋钦身死，军队丧气，关羽真的来了。诸将不会再愿意出战了。回头一看，果然，本该在城门口准备冲锋的孙恒已经上了城头，来到自己身后，头盔抱在腰间，好像从一只疯狗变成了温顺的小猫。

陈到这边众人却是一脸焦急。说好的张飞黄忠围城，关羽打援，现在快成关羽一个人的独角戏了。陈到心里明白以关羽之力可以夺吴军之气，却不能攻城。如果这样拉锯僵持，吕蒙据险而守，还能专心对付城内，魏军和自己迟早被剿灭。

现下自己所带部曲大多裹挟在魏军中和吴军厮杀，急切招不回来，只有身边这几人可用了。可张飞大军不来，就不能破城，自己受困于城中，生死难料！旁边的霍弋忙问：“五百弟兄伤亡过半！张将军大军什么时候来啊？”

陈到闻言心疼的紧，白毦兵一共就一千人，个个比黄金还宝贵。这次陈到带了一半却要报销在这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里也没有察觉。陈到现在顾不得许多，只是回道：“碰个运气吧！先拿下南门。”

城里乱成一团，荆州军却四散到城东南角，并不参与混斗。因为他们听到了城外关羽回来的消息。关羽统帅荆州将士十年，众人期盼着关羽回来，又担心关羽回来后责罚他们。忽然几个汉子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陈到，后面跟着霍弋罗宪何祗，陈到举起青冈宝剑，亮明身份：“本将陈到，现持青冈剑。你们领头的出来说话。”

一个校尉服色的站了出来，显然他是认得陈到的，：“戴罪校尉张表，陈将军必有所教。”

陈到喜道：“你们既然知道是戴罪之身，君侯说了，这次助我夺回江陵，概不追问。”

校尉这个级别知道陈到的身份，追随汉中王多年，心腹大将，所言必不会差。于是消除了最后一点疑虑，单膝跪地大声道：“愿听将军调遣！”

陈到拔出宝剑，喝道：“目标南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