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客从西来（2 / 2）

这人便是关羽，数月之前，围吕常于襄阳，困曹仁于樊城，隔绝汉水，舟楫不通。水淹七军，斩庞德于辕门；俘敌三万，擒于禁于汉江。张臂宛洛，魏人为之支属；威震华夏，曹操几欲迁都。

岂料盛极而衰，在合肥攻击曹魏的孙权竟然私背盟约，自媚曹操，媾和魏国。调转兵锋，白衣潜首，偷袭荆州。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糜芳，士仁，国之重臣，镇守江陵、公安，叛迎东吴。托付二城，二城倾覆；委以重任，弃如敝履。丧节弃德，纳奸入室。荆州如同一个被扒去衣服的少女，光溜溜的暴露在孙权面前。徒劳挣扎，也无力回天。下辖的荆州三个郡，南郡，武陵，零陵全都落入敌手。后方沦陷，对出征在外，和曹军对峙的关羽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于是军心大乱。一夜之间四面楚歌，好似项羽垓下，穷途末路。军队散了大半，关羽只得带着剩余的一千多死忠消失在了荆州大地上，曹魏和东吴方面都找不到半点消息。

就如同那屋里的灯火，一下熄灭，融入黑暗，无从察视。

“君侯，东吴精锐尽出，吕蒙占据江陵，孙权进驻公安，陆逊率东吴水军逆江西进，意图攻取夷陵。北面曹仁退离襄樊，并无动静。”其中一个汉子回答道。

“算算时日，夷陵不保。我等驻守荆州，经营十载，孙权贼子，一朝背盟，自媚于曹操，祸加于百姓，可恨！可恨！”堂内人自顾自说道。“如今是建安二十五年，去年的仇，今年报！虽说人少，可咱们顶天立地的男儿，就算不能恢复荆州，也当效仿战神刑天，身死而猛志不屈！”

那人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想透透气。一阵寒风灌进，灭了堂内仅有的一盏烛火，满屋顿时漆黑。

众人“咦”了一声，但见那人回身，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盯着那盏烛火。一时陷入沉默。

那烛盏还剩一星火光，如星辰闪烁。四周的人屏住呼吸，只盯着烛火。忽的一下，烛火奇迹般燃起来，满屋皆亮。也照亮了那人的身影，但见长须过腹，身材魁梧，极其伟岸。

那人似乎得到冥冥之中的暗示，呼的吐了一口气，径直走上堂中央，道：“苍天不绝炎汉，既然不收关羽，那老夫就放手一搏吧！”

“但凭君侯吩咐”堂内十余人声一同响起。

“君侯”陈到忍不住了，站了出来。

“这是。。。”关羽一愣，精神大振，随即哈哈连笑，吐尽胸中浊气才道：“叔至！”

关羽大步过来，搂住了陈到的肩膀，重重的拍着：“你来了，好啊，你来了！”

陈到想说很多话，汹涌的心潮奔到嘴边，只能成为一句“嗯嗯”。

关羽放开手，陈到借着烛光看见他的脸，须发苍白，老了好多，还咧着嘴笑着，两人红着眼，热泪盈眶。

关羽好像也有很多话要对陈到说，最后到嘴边也是两字：“喝酒！”

一群人就这么围着火塘喝了几坛酒，关羽问道：“你们怎么来的？”

陈到回答：“网眼大了不捞小鱼，吴军关卡虽然重重，却也有轻重缓急之分。我们白毦兵人少却精，批亢捣隙，避实就虚就来了。”

关羽哈哈大笑。

陈到趁着酒性，劝道：“君侯，我们收拾一下，回成都吧。以我麾下五百白毦兵，誓死护卫君侯周全。”

关羽捋髯看着陈到道：“看来关某确实老了，要年轻人来护卫了。”

陈到急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关羽一抬手，打断了陈到。关羽随即说道：“叔至，你老实说，汉中王调了哪几部兵马？”

陈到只好回答：“我的五百白毦兵，还调了张翼德将军，黄汉升将军，赵子龙将军，三部共计一万人，顺江而下，明天就到白帝城。马孟起将军两千骑兵出上庸三郡。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保证君侯的安全。”

关羽道：“有这么多人，背耻忍辱，不是关某的作风。”说着关羽指了指陈到腰间的宝剑道：“再说，赵子龙的青冈剑都给了你，你觉得这事儿就算完了？”

陈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