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御云霓乃当世远近闻名的书院,入学需要经过六艺的测试,即礼,乐,诗,书,御,数六门,不过御云霓的山长为了广招人才定下了一个特殊优待,六门中只要有一门拔得头筹,也可入学。而杜衡芷便是这特殊的一员,杜衡芷虽然不学无数,却凭借着弹得一手好琴入了围。什么?给人下药?她杜衡芷是这种人吗?药是她的丫鬟结兰下的。杜衡芷不要脸地想。虽然入门考险过,不过对杜衡芷来说最难的还是入学前的脱衣验身。

很快,入院的五十人便聚集在迎宾楼,每个人挨个进去脱衣服验证男身,学员们依次进出,轮到杜衡芷的时候,杜衡芷脸不红,心不跳坦然进去了,一进门便看到一个温润儒雅的年轻男子。

男子看了杜衡芷一会道“杜衡芷,把衣服脱了,只脱上半身便可。”声音也很有磁性。

杜衡芷大义凛然得说“我不能脱。”

男子的眼中闪过精光“为何不能脱?”

杜衡芷嗫嚅着说“因为我身上有伤疤怕吓到你,就是这样的……”杜衡芷缓缓撩开袖子,男子定睛一看,杜衡芷的胳膊上布满骇人的伤痕,淡红的伤疤纵横交错,杜衡芷快速甩下袖口继续道“我胸口上也是这样,是小时候家里遭了火灾的缘故,所以我不愿意在人前脱衣服,如果这样不能让我入御云霓的话,我能接受。”

男的眉微皱道“你可以去找自己的房间了,生活有什么不适尽管开口,下一个。”

杜衡芷说声是便急切离开了,心里想街头卖画的那个书生果然厉害,把她身上的疤画得跟真的一样,这样一来她是女儿身的事总算瞒过去了。

杜衡芷很快找到自己的房间,让结兰先把东西都搬了进去,杜衡芷还未进门便看到一位满脸稚气的男子,约摸14.5岁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带着一个书童走到她旁边的一间房,杜衡芷冲他挥挥手“我叫杜衡芷,敢问贤弟大名?”

男子白净的脸透出一丝欣喜“你好,我叫薛落。”

薛落的长相让杜衡芷似曾相识,让杜衡芷顿生好感“看着贤弟年岁还小,不知贵庚?”

薛落道“我今年十五了,不知杜兄贵庚?”

杜衡芷道“我比你长一岁,相逢即是有缘,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薛落漏出一排小白牙“嗯。”

杜衡芷正与薛落说着话,前方一阵喧闹,只见一身着玄色对襟双袖长衫的俊美男子徐徐而至,他身后跟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书童抬着大木箱,进了杜衡芷右边的房间,经过杜衡芷和薛落时,还冲着杜衡芷意味深长地勾勾嘴角。杜衡芷也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

薛落见状问杜衡芷“衡芷,你们认识?”

杜衡芷面露尴尬地说“不是很熟,之前在一家客栈住过,打过照面。”

薛落兴奋地说“他可是今年御云霓的头甲,六门考试五门第一呢。”

杜衡芷讪笑“是吗?好厉害啊,对了,我要进去收拾东西了,待会见。”说罢飞也似的逃回房间。

结兰麻利地把东西摆好,对躺在长椅的杜衡芷笑道“小姐,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你来了这里一定会气得背过气去的。”

“他们应该高兴才是吧,他们的宝贝儿子考了三次都没考进御云霓,而我只是凑凑热闹便进来了,也算是给他们长脸了。”

结兰撇嘴心想,若不是你给竞争对手下药,也没那么容易进来吧。

翌日,杜衡芷等人在授课处集合,薛落读着书院的名子问“衡芷,你知道这个书院为何叫御云霓吗?“杜衡芷摇摇头。

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这都不知道,它出自楚辞的帅云霓之来御,字面的意思是恭迎云霓和霞光,也就是招纳贤才的意思。”

薛落冲着陆离点点头,杜衡芷却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起的。”

“楚辞的帅云霓之来御确是御云霓的出处,说的很对,不过它还有一层意思。”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杜衡芷转头一看是昨日验身的男子,他正微笑看着杜衡芷,然后接着说“云霓也有黑气的意思,而御更有驾驭的意思,连起来便是驾驭不良之风,春风化雨。”

众学子恍然大悟齐声道“谢山长赐教。”

什么?他就是山长?杜衡芷心里直犯嘀咕,看男子年纪左右大他们五六岁,居然是御云霓的山长,当真是不可思议。

男子道“我姓陆名申,是御云霓山长,今日是初一,也是你们来书院的第一天,按照规矩今日该由我来授课,不过念及你们初来此地今日便不授课了,破例批准你们去山下的子月湖游船,放松放松身心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众学子自然欢呼雀跃,齐声道“山长万岁。”

初秋的子月河芦苇荡荡,湖水深可见底,杜衡芷等二人成对上了船,陆离抢先与杜衡芷一条船,陆离道“你对我似乎很是不满?”

杜衡芷头也不抬地说“你真是想多了!”

陆离看杜衡芷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闹,状是无意地问她“你看我不爽是不是因为在客栈时我没有喝你给的巴豆甜水?”

杜衡芷的手一抖,船桨差点滑落,压低声音道“你别血口喷人啊,你有什么证据说水里加了巴豆?”

陆离勾唇一笑“你们下药的时候,我恰好从窗口看到了,因为好奇我便捡了你们扔的纸包,这才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巴豆粉。我说你有心做贼,为何不做的干净点?”

杜衡芷想起那个纸包被结兰随手扔了,心中不免心虚,仍在陆离面前佯装镇定“你想怎么样?”

陆离嘴角浮起浅笑“很简单,当我的跟班。”

杜衡芷闻言简直怒火中烧,口不择言道“要本小...爷给你当跟班,你做梦。”

陆离无所谓地说“那好,我现在就告诉大家,你给他们的水里加了巴豆粉,刚好喝你水的那十个人都入院了。”

杜衡芷立刻谄媚道“陆公子,请问当你的跟班具体事宜是什么啊?现在就开始吗?要做多久?”

陆离一副大爷的姿态“无非就是随叫随到,端茶倒水之类的,你给十个人下药便做我的跟班十日吧。”

杜衡芷问他“这些事你书童不能干吗?“

陆离斜睨着杜衡芷道“怎么?有异议?“

杜衡芷立刻狗腿地说“怎么会?这十日我一定会做一个听话的跟班的,不过那件事...“

陆离抬了抬眼,傲慢道“这个你放心,我向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不过你给我下药实在多此一举,抚琴一事,于我不过消遣娱乐,我向来不屑。“

杜衡芷心里骂道,混蛋,手下划船的动作故意很用力,想让船身摇动的幅度变大,借此让陆离出丑。可谁知船身动的厉害,陆离这厮却纹丝不动。杜衡芷只好再加大动作,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她的上半身直接飞了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脖子一紧。

原来陆离已经一只手把她拎住,慢慢把她拉了回来,杜衡芷被勒得直翻白眼,正欲发作,陆离已经幸灾乐祸得开口“这就叫自作自受了。“

杜衡芷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众学子在湖上泛舟,玩得不亦乐乎,除了杜衡芷。

杜衡芷给陆离当了半日的船夫,基本上没看什么风景,又累又渴,偏偏陆离这厮要她去找水,杜衡芷把水拿到陆离旁边,陆离竟然良心未泯让杜衡芷先喝,杜衡芷喝了之后递给陆离,陆离接过水慢慢悠悠得开口“总得你自己先试我才知道你有没有给我下药。“

杜衡芷心里想,这个贱人,别落到我手里,否则弄死你。

杜衡芷把粘了胶水的纸条揣进袖筒,想找机会贴到陆离的背后,可是陆离这人戒心太重,而杜衡芷这人总是做贼心虚,怕被陆离瞧出端倪,只得等待机会,果不其然,陆离让杜衡芷给他捏肩,杜衡芷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脸,心中暗喜,悄悄把那张写着‘来打我呀’的纸条贴到陆离背后,并画了一个挑衅的手势,由于恶作剧成功,杜衡芷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竟在课堂上放声大笑起来,自然的引起了先生的注意“杜衡芷,看你心有所悟,你来谈一下见解。”

杜衡芷站起身来看到薛落故意竖起的书本用手指指出的是张岱的陶庵梦忆序,正好是‘则其名根一点,坚固如佛家舍利,劫火猛烈,犹烧之不失也。’一句,恰巧杜衡芷对张岱这个人还是比较熟悉的,只因他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让杜衡芷很是不满,杜衡芷道“张岱认为所谓名根坚不可摧,我却不以为然,本文虽才气横溢,文笔优美,可传达的意思我却不能接受,张岱无法正视朝代的更替,选择逃避,难道我们也要效仿?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腐朽的思想,他在《公祭祁夫人文》中提到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更是荒谬...”

“放肆!”福修被气得胡子发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杜衡芷,仿佛要在她身上开个洞,贴切得表现了什么叫‘吹胡子瞪眼’。福先生接着说“张岱一代文豪,岂是你一个无名之辈可以批判的,简直岂有此理。”

杜衡芷不知死活得顶嘴“他就是神仙也有犯错的时候,况且他还不是,而且不是你让我谈感悟嘛,就算是我说错了也是你没引导好的原因。”

福先生被杜衡芷说得无言以对,袖子一甩直接罢课,怒气冲冲地走出了课堂。其他书生陆续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窃窃私语,大抵是说她不知死活之类的。

陆离微笑着走到杜衡芷身边递给她一张纸道“大声得把这四个字读出来吧。”

杜衡芷依言一字一句得读出声“离~经~叛~道,你什么意思?”

陆离看杜衡芷转头问她,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离经叛道呢,挺有自知之明啊。”说罢,拍了拍杜衡芷的肩头,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下面的书生简直要笑疯了,杜衡芷煞有介事得望了一眼陆离的背部,纸条还在,看来被当成笑话的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杜衡芷深知福修是怎么样的人,她这般顶嘴,福修必定要到山长面前告他一状,不过直到下学也没见山长找她,杜衡芷为自己躲过一劫而庆幸。

杜衡芷下学时经过一个偏僻的走廊,看到那边围了一群书生吵吵嚷嚷,便过去看热闹,只见他们在对里面一个人指指点点,杜衡芷定睛一看居然是薛落,此刻的薛落低着头紧咬着唇,不置一词,杜衡芷推开他们站到薛落面前问“你们在干嘛,一群人欺负一个,不害臊啊?”

人群中有人戏谑得开口“呦,这不是离经叛道的杜衡芷吗?怎么?你想帮他?”

杜衡芷道“他做什么了你们这样欺负他。”

有人开口“他明明资质平庸,却进了御云霓,定是因为家中财势的原因。”

立刻有人符合“对啊,我们那么辛苦才考进来的,他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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